「舒舒,」終於,嚴辰天冷冷的開口,「你可知你口中所謂的好人,都不該還活在這世上。」
「我只知他們從未害過人。」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們家家戶戶皆有五色線,暗暗藏著五色錦旗,祭祀神明,尊天敬地,與你我並無不同。」
他歎息,「舒舒,這件事不是你我說了算。」
她聞言也不再多說了,只道:「我想見伊雪。」
「過些日子吧!相信我,我定會護著冉伊雪性命無虞。」
「不!我不要等,我現在便要見她。」
「現在?」嚴辰天的眉頭輕皺,外頭天色已暗,縱使她堅持要見,也該等明日再說。
「王爺,就當我求你。」她的聲音一低,帶了絲疲累,「不知為何,我心中不安。」
看她苦惱,嚴辰天的心不由一軟,交代人準備馬車去寶慶王府。
「我也要去。」原本盡可能不出聲音,以免讓自己被爹娘注意的舒恩羽,一聽他們要出府,立刻忙不迭的說。
嚴辰天擔憂臉色不好的舒雲喬,也沒有心情跟閨女唇槍舌劍,勉為其難順道帶上她。
第十五章 杏花村的秘密(2)
兩府相距並不遠,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守門的侍衛卻有些為難的看著上門的一家人。
「怎麼回事?」嚴辰天沉著臉問,隱約聽到裡頭的吵雜。
「方纔王爺才回府,現在有事正忙,不如嶸郡王和王妃改日——」
侍衛正努力的解釋,舒恩羽已經頭一低,直接鑽進了寶慶王府的大門。
侍衛嚇了一跳,正要出聲攔人,嚴辰天先斥了一句,「讓開。」
侍衛心底一寒,連忙退開,眼睜睜看著人進府。
早一步進門的舒恩羽呆楞的站在進入大堂的門前,裡頭冉伊雪正叫罵不休,蕭君允卻依然笑得一臉燦爛。
只不過蕭君允向來可愛的娃娃臉上,有著一片可疑的青紫,似乎是被人打的,而兇手應該就是追著他打罵的冉伊雪,不過在這節骨眼上,也多虧他還能笑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沖淡了不少緊張的氣氛。
嚴辰天銳利的眸子一掃,蕭君允看來就是天生被虐的性子,正要出聲制止,舒雲喬已經先輕聲一喚,「伊雪……」
冉伊雪一聽這熟悉的聲音,立刻一個旋身,幾個大步來到舒雲喬的面前,「你可來了,快點帶我走。」
「師妹,別——你別走。」蕭君允的笑臉一下變成個大哭臉,「你若走了,我會死的。」
「滾開,我管你要死要活,」冉伊雪一臉嫌惡的甩開他的手,「雲喬,走吧!快點。」
「冉大夫,現在的局勢由不得你撒潑,」嚴辰天擋在舒雲喬的面前,不讓冉伊雪靠近,「你若堅持不願留在寶慶王府,就只能被押入刑部大牢。」
「混帳,你威脅我?!」冉伊雪對嚴辰天啐道。
「冉大夫,我只是就事論事,」嚴辰天雙眼如炬,「縱使有私心,卻也是為你著想,再怎麼說,寶慶王府都比刑部大牢安全舒適。」
冉伊雪一哼,冷冷嘲弄,「就算你是大理寺卿,也不能任意妄為,我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押我入大牢?」
嚴辰天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單憑你是百夷人,命早該絕這一條,我就能押你入大牢,甚至取你性命。」
冉伊雪的臉色微變。
蕭君允一把抱住了冉伊雪,惡狠狠的瞪向嚴辰天,「你動我師妹,就是與我為敵。」
嚴辰天無奈的看著蕭君允,若他真要動冉伊雪,又何苦將人送進寶慶王府,他是在幫他,現在他卻拿他當仇人,看來遇上冉伊雪,蕭君允就是個傻的。
「別再吵了。」舒雲喬身子輕晃了一下。
嚴辰天眼明手快的將她扶住,「舒舒,你怎麼了?」
舒雲喬壓了壓疼痛的太陽穴,「你們吵得我頭疼。」
冉伊雪甩開蕭君允,推開嚴辰天,下人早已經俐落的將她方才撒潑砸碎的花瓶、桌椅都收拾妥當,她將舒雲喬扶往大堂的主位上坐好,嚴辰天和這裡的主子蕭君允則坐在下首。
「你臉色不好,我給你瞧瞧。」
舒雲喬搖頭,拒絕了她伸出來要替她把脈的手,「我沒事,只是有些頭痛。我來只是想要問你一件事。」
「你說。」冉伊雪道。
「方纔回府後,我將這些案子重新翻看了一遍,在半年多前,曾有個白子死狀淒慘,王爺便是因為此案急著出城所以才墜馬受傷。我記得你曾不只一次提及,白子純潔,是上天恩寵——我一直以為這是因你疼愛恩羽才這麼說,但如今想來卻覺得古怪,這是不是百夷族的族人信仰?因為恩羽是個白子,所以你當初才會出手相助,甚至收留我們?」
冉伊雪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一旁的舒恩羽,最後伸出手,將她拉坐在自己身旁,「你猜得沒錯,族裡確實有記載,白子珍貴。」
舒雲喬的心一沉,臉色變得蒼白,「若這些兇案與百夷有關,是否代表恩羽會有危險?所以你不顧自己可能被抓,也要進京來找我,要我看緊恩羽?」
「夫妻就是夫妻,果然都有著明察秋毫的銳利。」冉伊雪抱著舒恩羽輕晃了下,「這丫頭我打小看到大,我可不願意看她受到傷害,偏偏我對兇手是何人真沒頭緒。但我知道,若要想要逆天改命,除了純陰純陽之血,還要被族人視為神聖的白子血液,對方之前已經殺了一人,我也不知是否還會再尋白子取血。」
原本跟來只打算看看姨母的舒恩羽一下子就發現大堂上眾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
對上娘親擔憂的眼神,她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來,「娘親、姨母,你們別擔心,縱使我是白子又如何?別忘了,我爹是嶸郡王,還是大理寺卿,誰敢動我?」
嚴辰天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平時只會找機會跟他唱反調的閨女,心中對他身份背景的評價挺高的,偏偏現在敵暗我明,若真有人對她出手,他竟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護她周全,這滋味令人心頭難受,他的眸光不禁幽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