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好奇的問,「夫人怎麼知道這麼多定容縣的事?」
「呃——你家爺要在那裡當差,咱們這段日子在外行走,我當妻子的當然得趁機多多打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官場險惡,偏偏官商又是一家,爺要在那裡獨善其身是沒辦法的。」范敏兒說到後來透露出她的擔心。
「夫人對主子真好。」蘇二的聲音充滿感動。
「傻蘇二,你的主子是我的丈夫,我對他好本來就是應該的。」
怎麼會是應該的?他們不算是一對真夫妻,她頻頻付出,他雖有所感,卻因太多顧慮而不敢靠近。
靳懿威陷入深思,片刻之後,才恢復平靜。
之後,玉荷、雁子及蘇二分別伺候兩名主子梳洗沐浴,接著各自回房。
蘇二跟兩名車伕同房,三人圍桌而坐,蘇二口沫橫飛的讚美著范敏兒對靳懿威的種種好,沒想到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就被另外兩人推出門。
他拚命搖頭,卻被繼續推到斬懿威的房門口,其中一名車伕還幫忙敲門。
「進來。」
靳懿威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兩名車伕迅速的閃回房間。
蘇二隻能硬著頭皮開門進去,搔搔頭,緩緩走到在看書的他身邊,吞了吞口水方道:「爺,再、再過七日就到定容縣,小的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那就別說。」靳懿威翻閱書本。
「不行,不說又、又很難過。」蘇二小小的聲音有些結巴。
他抿據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視線轉向他,「那還不說?」
「主子跟夫人明明是夫妻,為什麼那個——過去府裡要給爺通房丫頭,爺也不要,是不是、是不是……」蘇二又吞了口口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因靳懿威冷峻的目光射了過來,他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又急急起身,以火燒屁股的速度跑了出去。
靳懿威抿緊薄唇,放下茶杯後,輕扣杯沿。蘇二膽子變大了,竟然懷疑他這個主子不能人道!他濃眉一蹙,范敏兒該不會也是這麼想?
思及這個可能性,他竟然有股衝動想到隔壁去將她拉入懷中,讓她明白他是如何的渴望她。
他渴望她,也是近幾日來他一直不願正視的問題。
當日,在她落水時擁她入懷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受到身體的需求。懷裡的她十分柔軟,他還清楚的看到她濕身後那已然成熟的嬌軀,他並非柳下惠,因此如今每每與她對視,都成了一次次自制力的考驗。
這一晚,因徹夜難眠,他利用輕功無聲無息的掠窗而入,來到范敏兒的房間。
他佇立於床畔,凝視她許久才遲疑的伸出手想碰觸她的臉,但尚未碰到便又收回,再看了她一眼,才掠窗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靳懿威苦笑,他在想什麼?他不該碰她,也不能碰她,算算時日,再過半年他就會死,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他重生後開始找尋真相,按照前一世的種種經歷,以相同的軌跡再下江南,期許能在蛛絲馬跡中找到害死他的幕後兇手,逃過死劫。
這次的重返與前世不同的是他身邊多了個范敏兒,一個不在乎他的淡漠疏離、真誠付出的妻子,讓他硬如石壁的心牆出現了一絲裂縫。
只是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不僅暗暗練就一身好功夫,還養了一批替自己辦事的暗衛,就是為了將來做準備。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絕不能因為她打亂計劃,悸動的心也只能就此打住。
靳懿威一行人一路輾轉南下,這一日終於進入江南地界定容縣的近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山巒,小小的村落多是白色牆壁、黑色屋瓦,斑駁的古橋旁,垂柳綠波,幽靜怡人,馬車前行就進入熱鬧繁榮的城中區,再往前便可見人來人往的港口。
兩名車伕在問了路人後,駕車來到縣衙所在的銅環大門前。車伕先行下車,與守在大門的衙役說了幾句話,就見一名衙役往裡面跑,另一名則快步上前迎接靳懿威等人。
當靳懿威等人走進縣衙大門後,偌大的院子裡已有多名衙役分成兩列恭候。他們清一色穿著黑色袍服,腰間佩長刀,腳蹬黑長靴。
衙役們雖然已知新官將上任,還偕新婚妻子同行,但當他們發現來自京城世家的縣官夫婦是俊男美女,每名衙役都禁不住看直了眼。
「咳。」
一聲輕咳突然響起,眾人連忙垂首而立。
出聲的是一名穿著藍色袍服的三十多歲男子,他先向靳懿威及范敏兒行禮,再自我介紹,「下官名叫魏干,是前一任縣官的師爺。」
范敏兒看著他,前世她是知道他的,年約四十,身形高瘦,為人圓滑,態度也算恭敬,但她記得靳懿威並不重用他,幾乎是將他晾著。
思緒間,魏干已一臉笑意的帶著他們開始熟悉環境。
佔地不小的縣衙大宅其實包含兩大部分,前段為縣衙,有升堂辦案的衙門、衙役住的房舍及魏干獨住的小屋,後頭就是關囚犯的地牢,但目前空蕩蕩,只關蚊子。
魏干再帶著眾人行經一亭台樓閣,穿堂過去,就是另一個相連的廳堂,也是提供縣官眷屬入住的私人院落。
此番沒有前後任縣官交接,因前任縣官不慎酒醉落海,一命嗚呼,其他家眷低調辦了後事便離開,新人新氣象,這座宅邸大致打點過,看來乾乾淨淨。
院落中的管事及幾名奴僕已站成一排,讓新主認識一番後,隨即退下去各做各的事。
魏干恭敬的看著靳懿威,「大人新官到任,今晚由江南商幫作東道主,為大人設宴款待,一些官員和商主會過去共襄盛舉,地點就在商幫的東成會館。」
靳懿威冷聲道:「他們的消息還真靈通。」
魏乾麵色微微窘迫,「商幫看重大人到任,翹首以盼才密切注意。」其實商幫會有如此大動作的設宴,原因無它,正是因靳懿威入了皇上的眼,這裡只是他暫時棲息的小廟,所以這段時間大家套好交情,圖的仍是未來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