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魔為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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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但,她不可以來到這裡,不能落進陷阱。

  必須斬斷夢境中的牽連,要將她藏好,將她藏好……

  他努力保持清醒,不肯再露破錠,懸在他上方的女子臉容有些模糊,他死死注視,眼白布著血絲,聽女子嬌柔又笑——

  「我怎麼玩,你都面無表情,不驚不懼,都大半年了,幾回快把你弄死,也沒見你變臉,可怎麼一提你藏在凌虛裡的東西,你眉目就狠了呢?不能看不給看嗎?

  嘻嘻,那我還一定要看。但不急的,咱們先試試這個法子,總說采陽能補陰,你幫我補補呀……」她騎在他腰上,掌心撐著他無數道新傷與舊傷交錯的胸膛,微仰起頭,開始扭動腰肢、擺動起臀部。

  他動不了,頸項與四肢分別被鐵鏈鎖住,胯間痛得他直泌冷汗。

  有誰扣住他下顎迫他啟唇,隨即冰涼液體灌進喉中。

  他確實口渴難耐,卻拚命抵拒入喉的水……水中下過藥,有淡淡香氣,他已被強灌好幾回。

  他的口驀地遭封吻,無法扭開頭,遂咬緊齒關,只聽那人憐聲道——

  「藥能助興,不喝不成的,等姊姊弄你一回,我接著再替你清理。」

  「弟弟……弟弟……來玩啊……」女聲發出陣陣嬌喘,腰臀動得更急。

  掙扎再掙扎,鐵鏈被使勁扯動,鬧出不小聲響。

  眼前景象變得更模糊,兩具裸身緊貼交纏,也許……也許是三具……他記不得……記不得了……只記得萬萬不能再記起誰,不能再去想誰,他的命中……僅有自己才是最緊要的,心尖上……沒有誰……

  從來不曾有。

  不知第幾次來到這處小河灣。

  岩塊平台上空蕩蕩,他佇足凝望片刻,有什麼畫面欲從腦海浮現——別來尋我!危險!

  警語驟然閃過,將出未出的畫面完全破碎,什麼也沒有了。

  額心發燙,他抬手揉了揉,還是不想為好,再動了思緒,頭會更疼痛。

  「吱吱——」

  他本想躍上岩塊平台,感覺自己像挺習慣這麼做,平台上突然跳出一物。

  ……不像老鼠,而是一個約莫跟老鼠一般大的小小人!

  走近再看,小小人東跳西跳的,頭上頂著一心二葉的兩瓣綠葉,身體呈淡褐色,竟是一根人形山參,明明沒有五官,卻似瞧得見他,也能發出吱吱叫聲。

  他本能出手,一下子將它揪進掌中。

  山參原是吱吱叫地掙扎,突然扭了扭參須就安靜下來,隨即,略粗啞的男人聲音在凌虛中響起——

  「我就一直鬧不明白,不確定丹戎姊弟究竟在這座地宮裡藏了什麼,像似生氣勃勃又被整弄得奄奄一息,且還怎麼都死不去,今日一探,閣下竟然深藏不露啊,明明強大到逆天,神火卻一直受意志壓著不讓出,甘心當著尋常人……欸,可這也不是你說了算,都把你逼到如此境地,原身不現,枷鎖難卸,你且想想啊。」

  ——丹戎姊弟?他攏起眉心。

  那男人又道:「龍鳳雙胞,絲丹、絲戎,那對姊弟姓絲,絲綢的絲,是西澤大地的巫苗族人,別瞧他們二人模樣年輕,其實已過百歲,為求長生不老,這些年遭他們姊弟倆所害的人不計其數,人心妖化,人亦成妖,我追捕這兩隻妖孽已久,未料他們不僅大隱隱於市,還隱在北溟王廷內,成一國國師,連北溟上位的瀾汐國主都遭妖術蠱惑,受制於他們二人。」

  姓「絲」。

  西澤大地……巫苗族人。

  他腦中一抽一抽的,額心又燙得難受,五指握力一緊,手中山參不禁吱吱叫,將參須揮得激切了些。

  男人急了。「喂喂,別找我家參娃丫頭麻煩啊,要不是想探探你是人是妖,我陸劍鳴也捨不得讓咱家丫頭溜進你的凌虛之境,借參娃搭橋,我才能跟你對上話,我是友非敵,你可別鬧脾氣,啊!參娃!丫頭啊——」山參突然叫得更慘烈,參須奮力想推開箍住身子的指。

  ——那對姊弟究競想從我身上討什麼東西?

  「不是吧這位仁兄,你當真不知?欸欸,還會有什麼?閣下是朱雀之尊啊!絲丹、絲戎姊弟不知從哪兒挖到一卷羊皮,上頭刻寫古老神諭,說是朱雀靈血必然再現,所謂唯朱雀尊、身烙火焰、神火不熄之類的。但這則古老神諭重中之重的點其實不在『朱雀再現』,而是待靈血重現,若能得神火浸潤,雖不保證絕對長生不老,但肯定延年益壽老得極慢。他們想召出你體內神火,但你一直無自覺,所以……嗯,閣下勢必是吞了不少苦頭,但也幸得你的『無自覺』,才令你撐持過來,其實誰也不知『神火浸潤』是怎麼回事,你要問,我也答不出了,所以快快鬆手,咱家丫頭快被你握壞了呀!」男人連珠炮般急語。

  丫頭……他像似……也有過一個丫頭。

  那丫頭還以為這小河灣是她獨屬的,卻不知他總看著她,未確定心意之前,已默默看著她許久許久。

  緊閉雙目,額心火印發紅。

  「只要發出聲就能破局,要出聲啊!小心!他們來了!」

  他鳳目陡張,眼前景象大改,不在小河灣,不在那座陰森地宮,而是……寢房,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氣味,是他在城中帥府的寢房。

  榻上一人橫臥,懷裡抱著一團被揉得發縐的衣袍。

  他撩開垂幔渴望看清,榻上之人忽地張眸看他,直勾勾看他。

  「師父!」姑娘家一骨碌從榻上彈坐起來。

  他皺眉,未及去想,那一雙姊弟的聲音已橫空插入——

  「逮到了!」

  「嘻嘻,就說我一定要看啊,你藏在凌虛裡的玩意兒真教人心癢難耐,好奇到不行,跟了好幾個月終於逮住,原來是這丫頭啊!」

  窗子啪啦一聲被狂風吹開,垂地的床幔亦被吹得高揚。

  榻上多出兩道身影,赤條條的裸身,一男一女,他們將那姑娘壓制住,後者腿打腳踢奮力掙扎,頰上狠狠被女子摑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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