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魔為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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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打我臉?!老子跟你拚了!」再踹!用力狠踹!

  打小就出來走踏,跟他往東海治軍,與大小漢子混作一氣,打過仗,吃過苦,經歷過戰場上的殘酷和無奈,所以罵人也帶髒字了,還自稱老子……

  火焰印記劇烈刺疼,他不管了,就任那股疼痛坐大。

  熱潮在心中暴湧、漫開,他的丫頭還是被他扯進險境了……

  欲衝上前出手,雙腳卻生根似無法動彈!

  「你藏起的這個玩意兒挺有意思,這血氣嗅起來嘛……嘻嘻,還是巫苗族人呢,跟我姊弟倆也算有些淵源,嘻嘻,都讓我捨不得吃太快,弄得她渾身傷,欸,要是傷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說是不是?」

  龍鳳胎的姊姊對他說這話時,弟弟已俯首去啃咬舔吮,不知被哺餵了什麼,那丫頭揍人的拳頭突然軟下,踹人的腿無力地蹭了蹭。

  ——要是傷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幕幕的景象飛掠。

  他們對他是如何折磨、如何摧殘,又是如何欺辱、如何踐踏,那些片段不斷閃過,在凌虛中的他儘管完好無缺的,依舊長身玉立、一身乾淨,被鎖在那座地宮石床上的他實已殘破不堪,體無完膚。

  而那才是真實獻世的他。

  倘是連她也被奪,被困進那座地宮裡,日日夜夜承受他曾經歷過的那些手段,只為逼他發瘋作狂,那他傾盡一生還剩什麼?

  還剩什麼?!

  怒吼、狂喊,話吐出口卻無聲音。

  發出聲就成破局,他驀地記起那人所說。

  手中山參因他暴亂的心緒,參須揮動得極激烈,他目光一凝,抓住山參頂上的葉片,扯來唇間聚氣吹出。

  吱——

  第10章(2)

  嗚嗚嗚——呼呼呼……吱——

  這一曲葉笛挾伴山參精怪的哀號,隨他體內的離火靈氣噴出,當真入魔穿腦。

  一旦放開,任怒火狂燒,眉間額上的印記像也瞬間掙脫枷鎖。

  大能從額心噴出,金紅火流翻滾沖爆。

  翱翔雲舞,烈騰八荒,神火不熄,凶災斷除。

  所有邪穢盡被強火吞噬,他燒掉所有一切。

  這凌虛中似真似幻的所有,皆被卸除封印的火大口食盡,包括他自己。

  浸潤在狂火中,享受那自虐的痛快之感,生生扒掉一層皮般,抽筋碎骨,再在高熱中化作空無,痛至極處,卻也痛快至極。

  「師父!」

  驚喊乍醒,她倏地坐起。

  週身仍抖得厲害,不是害怕那個詭譎夢境,而是又一次,她夢見他,與他在夢中相遇,卻始終抓不牢他。

  等等——

  她怎會醒在這裡?!

  小河灣的水蘆葦與長草依舊繁茂,深秋的夜月圓乎乎又清潤潤,水聲草動風鳴,還有不知名的蟲啼此起彼落……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是她一直記得的秋夜景致,但她今夜明明是在帥府的主院內寢睡下,懷裡還抱著師父的舊衣袍,她在那張榻上翻來覆去,將臉埋進師父衣物裡深吸好幾口氣才漸漸平復……

  她還記得入睡前最後的一綹思緒——

  師父的衣袍若被她大口大口吸光氣味,漸漸沒了氣味供她眷戀,該怎麼辦?

  所以你快回來啊師父……

  不知何時睡去,是一陣張狂夜風將她拂醒。

  隱隱約約瞥見一道黑影,頎長精勁,是她一直記得的身姿,瞠眸去看,便見到師父立在榻邊。

  接下來的夢境實讓她像個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瓜了。

  她遭一男一女壓制,那二人還赤身裸體的,女的像衝著師父說了好些話,男的就……就混帳到家,捧著她的臉亂蹭亂舔的,他狗啊他?!

  思及此,她在岩石平台上抱膝而坐,抬起手背狠狠擦嘴,拭過一次又一次,還往一旁呸呸呸地連吐好幾口口水,就是覺得髒,噁心透了。

  怎麼可能任對方佔她便宜?

  她記得自己腿打腳踢,正想將師父教的擒拿手用上,好像……力氣全沒了。

  她內心飆罵,罵的字眼可髒呢,全是跟望衡軍和翼隊的漢子們學的。

  她還想使力掙扎,驀然間全亂了套,那當下,映入眸底的是成片張狂的金紅,似火焰似流金,充滿生命力,霸氣無比地吞噬一切……

  甩甩頭又抓抓散發,覺得即便真是夢一場,也應該在榻上醒來才對,怎會在這處小河灣的岩石平台上張開眼?!

  師父是去年十五中秋出事,如今又近年關,她已找了他一年多。

  這一年多來,她將翼隊的重責大任交託出去,以東海望衡為央心,和縹青以及其他二十多名暗衛們分別行動,往外尋遍了許多地方。

  不僅如此,她還動用了京畿顧家的人手。

  盛國公相贈的那塊田黃顧字玉珮確實好用,傳家玉珮一出,京畿顧家在各地的田莊和產業都乖乖配合,所有人手任她調度。

  原是不願與京畿顧家再多牽扯,但為了師父,為打探他的下落,她可以妥協,完全將原則和心結拋諸腦後,因為沒什麼比他更緊要,若能得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要她匍匐下來舔誰腳趾,她也會毫不遲疑跪下。

  但,依然無果。

  眾人認為他早已身死,她不願信,只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既尋不著他的屍身,就說明了他沒有死。

  只是……

  近日她得回京畿一趟了。

  皇上應是聽聞她四處尋找師父下落,覺得放任她一年多確是夠了,已來旨意召她回京,說要見見她,要她一返抵帝都就即刻奉召入宮。

  當年隨師父往東海來,從未想過會是她獨自一個踏上返回京城的路。

  奮力擦拭嘴唇的手虛握成拳,改而揉起眼睛,把一想起師父就要湧出的溫燙濕意用力揉去。

  不是軟弱掉淚,她只是很想他很想他罷了。

  她還想,許是尋了一趟遠路剛返回,無功而返啊,且連日皆在馬背上度過,累到上下眼皮直打架,實在撐不住了,才會在小河灣這兒迷迷糊糊睡下,還以為自己回到帥府、回到師父的寢房榻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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