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浪蕩巴比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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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你再睡!」我打了它一下。

  它被我搞煩了,睡眠不足火氣大,伸出爪子朝我隨便一抓,警告我不准再打擾它。

  「還睡!」我又打了它一下。

  它瞪著我,湛藍的眼珠裡淨是被惹毛的不耐煩。

  「你--」我又伸手過去。

  太保魔爪突地掃過來,爪子又尖又利,在我手背抓出了幾道血痕。

  波斯跳到太保面前,嚴厲地對它叫了幾聲,像是在斥責它。太保睡意全消,仰著小腦袋看著我,低喃了兩聲,聲聲纖悔,湛藍的眼珠裡盛滿愧疚。

  「波斯,算了!太保不是故意的。」我抱開波斯,但波斯仍然一反平時的溫馴,對太保齦牙咧嘴。

  門口有人咚咚地敲,那敲法我一聽即知是楊冷青。

  那晚他酒醉過後,爾後又來過幾次。我不知道他跟美花之間到底如何了,他一直沒提,我也一直沒問。只是,在那之後,美花多次邀我一起出去,語帶甜蜜歡欣,我總是找藉口婉拒了。

  每次楊冷青來,總在夜幕降後;來了也只是和我默默相對,凝視無語。每次他來,太保總是虎視沉沉地盯著他,他稍一有動作,就齜牙咧嘴地對著他吼,猙獰的面目彷彿忠耿的守護神靈。

  由於太保隨侍在我身側,對他又充滿敵意,楊冷青總是無奈地笑了笑,無語地凝視著我。

  兩人雖然不多話,但眼睛會說話。經過眼神的交流,我和楊冷青的感情越來越熟稔。有時他突起頑心,趁著太保不注意,悄悄攬著我,等太保發現了,才得意地逕自聽音樂或埋首在書中。

  他的一舉一動,皺眉微笑,都顯得無心無意,卻在我心湖泛起圈圈的漣漪。我知道我是陷進感情的泥淖裡了,但我很小心地將它鎖在心房的最底層。

  這是屬於美花的幸福,我有的只是受神所詛咒、遭命運譴責的感情。

  「你的手怎麼了?」楊冷青一進門即注意到我手背的爪痕,輕輕握住我的手問。

  「沒什麼,跟太保玩,不小心被他抓傷了。」我縮回手,翻箱倒櫃找藥膏。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又抓住我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吮著我的傷口。

  他這舉動太突然了!我霎時臉紅,心不停地狂跳,說不出的不自在。

  「你別……你不嫌髒啊!」我想縮回手。

  他握得緊,不肯稍稍放鬆。又輕輕吮著我的傷口一會兒,才為我在傷口塗上一層薄薄的藥膏,抬頭說:

  「嫌髒就不敢舔了,這是最原始的消毒方法。我背上的傷就是沒有消毒,才冤枉得多折騰兩三天。」他指指自己背上被太保抓傷的地方,笑了笑,然後有些擔心地說:「其實我倒擔心你嫌我用口水消毒太髒了,覺得噁心,心裡偷偷在罵我。」

  「怎麼會!你是好意的,我怎麼會嫌它髒。」我輕輕將手抽回來。

  楊冷青蹲在搖椅旁,握住太保的前爪,帶點責備的語氣對太保說:

  「太保,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把日向抓傷了?我看你是玩野了,渾身的蠻族氣息。」

  太保抽回前爪,撇過頭不甩楊冷青。

  經過多日的相處,太保對楊冷青的排斥和敵意雖然仍甚,但已不再像初時那麼深;雖然它仍瞧他不順眼,不懷好意,但兩個人相處得還算太平。

  「是男人,度量就別那麼狹小!」楊冷青又惹太保說:「我知道你喜歡日向,但她對我好,被我搶走了,所以你懷恨在心,特別討厭我。男人要有服輸的度量,這是風度,也是身為男子漢該有的氣概。瞧你一身小家子氣,枉費你身為堂堂男子漢!」

  「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他胡言亂語,忍不住好笑。

  「我不是在胡說,我是在告訴它身為男人該有的氣度。」楊冷青一本正經,煞有其事。

  「算了!你別再惹它,它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就是太寵它了,它才會這麼無法無天。」

  「我寵它你嫉妒嗎?」我覺得好笑,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話說出了才覺得失言,不禁訕訕地,趕緊又說:「你有美花寵著還不夠嗎?當心我跟美花打小報告。」

  「你去說吧,我不在乎。我就是嫉妒太保,吃它飛醋。」楊冷青笑得極不在意,像認真又像開玩笑。

  常常,楊冷青這種不在意的玩笑會讓我緊鎖在心房底層的感情起了騷動,想不顧一切地飛竄而出。那是危險的悸動,常常我總要壓制得很辛苦,又必須裝作不在意。

  我心思起伏難定,楊冷青突然搭住我的肩膀,親熱的將臉靠向我。我震驚的看著他,他衝我一笑,惡聲惡氣地逗著太保說:

  「太保,看到沒?我跟日向親親熱熱,嫉妒死你!」

  太保湛藍的大眼睛居然好似充滿了妒恨和不滿般地瞪著楊冷青。

  「你別再逗它了,當心它真的發火,攻擊你。」我看著太保,說笑都不自在。

  「你實在真是偏心,就只寵著太保,護著它。」楊冷青睨我一眼,又撩撥太保說:「你這傢伙真是好命,有日向寵著護著,才敢這麼無法無天!」

  說得跟真的一樣!

  楊冷青每次來總喜歡足弄太保,太保除了用敵視的眼光瞪著他外,總是很不屑地拂著尾巴,遠遠地躺在角落裡。

  「你又叫我日向了,聽起來怪瞥扭的。」楊冷青時而會脫口喊我日向,總聽得我怔愣愣的。

  「我喜歡這個名字。感覺上,叫日向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心一動,腦中閃過騎著「風速」馳騁在這座迷離城市的畫面。日向光,那個浪蕩如無主的遊魂:

  「你又露出那種神情了。」楊冷青走近我說。

  「什麼神情?」我一楞,接觸到他如這座城市迷離的眼神,慌忙走開說:「請你以後別再叫我『日向』了,聽起來像在喊別人似的。」

  「遵命,七月公主。」他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在我身前,執著我的手低頭親吻,像個英勇專情的騎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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