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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不知情的她給自己招來了麻煩……啊!正確說來是給聞人璟招禍,她的一句諷言在別人耳中聽來像是欣賞,無心之言有心人,這句話成了投入池塘的小石子,漣漪一層層堆棧。

  其中以聞人璟的堂弟聞人勝表現最為明顯,他一向崇拜高高在上的堂哥,渴望成為他那樣的人,受人敬重又位高權重,從不犯錯,嚴謹持身,在官場上的聲威無人能及。但是他也痛恨處處優秀的堂哥,聞人璟越出色,官當得越大,二房嫡出的他就顯得越渺小,沒有一件事比得上人家,他在族中有如微不足道的小蟲子,沒人看得見他。

  不過事情有了轉機,大伯父被拔了官,族長之位大有不保之勢,而二房漸漸冒出頭,他爹聞人鳳有了爭權的實力,一旦他爹當上了族長,他也就揚眉吐氣了,不用再屈居人下。

  「夫子,齊真的病是假的,他根本沒生病,有人看見他在上夫子的課時偷溜到登雲閣遊蕩,夫子要重重的罰他,不能姑息養奸。」什麼玩意兒,也敢跟小爺搶鋒頭,活得不耐煩了。

  「是嗎?有誰能作證。」她明明算好了那時間不會有太多人走動,怎麼還會不小心被人瞧見。

  「我。」

  「還有我。」

  「我也看見了。」

  聞人勝是書院中一霸,仗著嫡系的身份常常仗勢欺人,他身邊總是跟著幾個小嘍囉,是聞人家庶出的子弟以及依附過來的旁支子弟,他一揚聲,他們便是非不分的搖旗吶喊。

  「聞人智、聞人勇、錢萬富,你們確實親眼所見?」這幾個走狗,真想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是的,夫子。」幾人異口同聲,表情還樂得很,他們一致看向下巴揚得極高的聞人勝,見他滿意的點頭,臉上開花似的笑得更開懷。

  再笑,牙齒白呀!她總有一天整得他們哭爹喊娘。「齊真,關於他們的證詞你有何解釋?」

  聞人環似是不在意的瞟了聞人勝等人一眼,幾人莫名地打了個寒顫。「我只問一句,你們在何時看到我,我坐在哪個位置,看的是什麼書,當天天氣如何,我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有無繫帶,腳下的鞋是何款式……」

  這叫一句?分明是很多句。

  聞人環此時像在大理寺問案,問得鉅細靡遺,沒一絲遺漏的把他們當賊間。

  底下有人面面相覷,有人掩口偷笑,有人不以為然的搖頭,有人事不關己的看熱鬧。他們有的與齊真交好,有的和她毫無交集,更多的是不親不疏的同窗之誼,不過所有人都不願與聞人勝對上,他這人太蠻橫了,完全不跟人講道理,性格狡猾又卑鄙,還輸不起,有他在的地方就少有安寧,不鬧個天翻地覆不罷休。

  但是他也有怕的人,一遇到堂哥聞人璟他就是被掐住頸子的雞,不敢吭一聲,只會在堂哥面前裝乖賣巧。

  「我哪曉得……」聞人智、聞人勇、錢萬富抓耳橈腮,笑得很僵。

  齊可禎沉聲質問:「為什麼不回答齊真的問話?」老虎不發威都當她是病貓了。

  三人齊乾笑。「齊真」的話他們一句也答不上來。

  「堂哥,你要相信我,我騙爹騙娘也不敢騙你,你利眼一掃,妖魔鬼怪就無所遁形。」聞人勝乖巧的戴高帽,那諂媚的眼、恭敬到不行的笑臉,在在顯示好弟弟的模樣。「叫夫子。」齊可禎冷著臉,不吃他那一套。

  「是的,夫子堂哥,齊真太目無尊長了,不罰他肯定又故態復萌,他從入學以來一向眼高於頂,從不屑與同窗往來,我叫他,他還敢跑給我看。」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裡。那叫低調,低調做人好嗎!不跑還留在原地讓他當木頭人打呀!趨吉避四是人之本能。「那你說該怎麼罰他?」

  聞人勝一聽,樂了。「抄書,抄不完的書。」

  「好,既然你對抄書這麼感興趣,你們幾人就把《大學·傳十》的釋治國平天下抄十遍,字體要工整,不許找人代抄,三日後交給我……」

  「等一下,堂哥,你說你們幾人?」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他好像也包含在其中……

  「是的,你、聞人智、聞人勇、錢萬富,你們四人一併罰寫,一個不准少。」

  哼!挖坑給自己跳,他們還真是自討苦吃。

  「為什麼?」四人齊喊。

  齊可禎拿著戒尺,毫不客氣的一人賞他們一下。「因為你們做證齊真在上我的課時裝病,同時看到他在登雲閣,換句話說,就是你們也溜課了,不罰你們罰誰?」

  想來陰的,她奉陪。

  平時看來好相處的齊可禎若踩到她的痛腳,她也會由溫馴的小貓搖身一變兇猛的老虎,張牙舞爪的給意圖欺凌到她頭上的傢伙一個慘痛的教訓。

  「嘎?!」聞人智等人傻了,呆然不語。

  「火不能亂放,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想要害人也要動動腦子,明擺著是一件蠢事還往裡頭栽。

  想陷害她,等長腦再說。

  「那齊真呢!他不用受罰?」平白挨罰的聞人勝很不甘心,恨恨地瞪了神情淡漠的「齊真」一眼。

  「齊真呀!我罰過了。」當她是傻的,罰自己抄寫。

  聞人璟的筆鋒剛勁有力,如銀勾鐵畫,充滿一股男兒剛直,而齊可禎是偏向纖秀細長的柳體,筆尖遊走的是江南女子的秀氣和嬌柔,煙雨濛濛間隱約可見雨中撐、傘而行的佳人,一寫字就要露餡。

  「罰過了?」那他不是枉做小人了。

  「你們當我看不出他的小伎倆嗎?聞人璟三個字是晾著好看嗎?」她也狐假虎威威風一回。

  齊可禎沒忘了她熬夜罰寫,寫得手都快廢了,整隻手臂又沉又重,幾乎抬不起來,握筆的指頭全然僵直。

  「夫子精明,齊真這小子幹不了壞事。」坐在旁邊的元秋泉與齊真交好,以肘頂了頂好友肩頭。

  被頂了一下的聞人璟目光一冷,雙眸微瞇。

  「好了,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物上,今日要上的是《孟子》中的梁惠王章句上,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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