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芳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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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段松波?」回應地的,是外頭的雨聲。

  她吁口氣,終於放下戒心,忍不挪開腰帶,動手脫起外衫,濕衣凍得她好冷,怎樣都不會覺得暖。

  晾起外衣,還剩薄薄的單衣,她始終沒有勇氣脫下來,好在衣料薄,多烤些時候,就沒有原先的濕氣了。

  抱著雙膝,古辰芳瞪著眼前跳竄的火光,若是火勢稍微弱些,就動手添些薪柴,怕火源弱些他便有受寒的疑慮。

  她不免想起剛才見到那些傷疤的景象,儘管是舊傷,可還是讓人覺得皮肉隱隱地抽痛,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讓自己這樣過下去的。

  儘管他否認到底,她也仍舊認定他的過去,只是在今晚,更令自己深信不疑罷了。

  對於段松波一逕地否認到底,古辰芳始終想不透。從前的日子多麼風光,提起他的名號,對外蠻夷聞風喪膽,於內朝廷百官敬重,沒有人不知蘭陵將軍的稱號。

  蘭陵將軍,並非他的封號,最初為朝廷武官們私稱的名號。

  由於他的相貌過於儒雅俊瑕,初時沙場上嚇阻不了敵手,後來征戰皆持惡鬼面具,猙獰嚇人,憑自身驍勇善戰且足智多謀,迅速平定四方戰亂,與從前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威名迅速傳入民間後,漸漸的百姓早忘了他原先的封號,蘭陵將軍則成了金碧王朝裡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大將軍。

  直到後來,蘭陵將軍卻成為王朝中曇花一現的景致,至此再也無人得知他的蹤跡。

  古辰芳很意外,沒想過自己會見到傳說中的大將軍。

  從前那些對於蘭陵將軍的想像,瞬間倒是毀得灰飛煙滅,再也沒有威武無私的綺想。

  相反的,她感受到他的自私、他的漫不經心,還有那一絲絲的人味兒,以前,她絕對不會這樣想他,說穿了是將他當成英雄,從不覺得他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

  如今雖有些不是,說過分些還毀了她的想像,不過倒是添了一些平凡的味道。

  她不懂,為什麼他可以毅然決然地放下風光的一切,脫下戰袍遠離廟堂?

  古辰芳比誰都還想要知道他的理由。

  因為,她曾經祟拜過他!

  雨停了。

  古辰芳睜開服,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睡著。

  興許是太過勞累,加上渾身酸疼得讓人感到受不了,因此無聲無息的進入夢鄉,失去防備。

  火光不知何時早已熄滅,洞內先前的溫暖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夜裡透入的寒氣。

  然而讓地醒來的,還有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既壓抑又痛苦。

  好冷!她搓搓手臂,坐起身來,將已干的衣裳蓋在段松波身上,觸及他的體溫,才發現他身體發燙,不斷地在顫抖。

  好燙,覆上他的額頭,居然發起高燒。

  那道傷不算小,加上遭雨淋濕,會演變成這模樣一點也不意外。

  「段松波,你還好嗎?」拍拍他臉,實在燙得啞人。

  「莞兒……」

  渾沌中,段松波喊了個名,古辰芳聽得不是很清楚。

  低下頭,湊在他身邊,試著想聽得再清楚些,她沒料到段松波會伸手攬住她。

  「段松波?」要命!她差點就要壓到他的傷口。若這一下真是按下去,他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為什麼你要走?」段松波覺得冷,懷裡有著熱暖暖的溫度,本能地擁緊。

  古辰芳緊張得差點喘不過氣,他埋首在自己的頸項邊,攀上身子的大手,帶著微微的冰冷,而呼出的氣息,卻異常的炙熱。

  「莞兒……」擁著她,段松波洩漏出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思念,那已是被他封印在心底的一道印記。

  他的呢喃話聲,有著低沉又寂寞的味道,古辰芳不禁揣測那個女人,在他心中佔有何種的份量。

  古辰芳捧著他的臉,喊著他的名,要他清醒些。「段松波,振作點!」她不想當誰的替身,就算他眼下渾沌不清,她也不願妥協。

  他睜開眼,迷濛地看著她。「莞兒,留下來……」

  溫柔的話語,孤寂的神態,古辰芳以為他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表情,他總是威風凜凜地,有時甚至帶著倨傲不恭的態度面對她。

  望著那雙與平日不同的瞳眼,古辰芳有股說不上來的窒息感。

  原來,他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啊!

  「我不是她。」沒來由的,透過他瞳眼倒映出自已身影,令她感到討厭。

  明知道他早已病得昏沉未醒,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古辰芳仍是感到生氣。

  第5章(2)

  迷濛的眼,不解地望著她,而後低首輕輕地吻住她。

  纏綿在嘴裡的,是他炎熱的氣息,他的唇舌熱燙了她,既溫柔又深入,古辰芳幾乎在他的唇碰上自己的同時,就害怕得想要推開他。

  多麼的突然,讓她未及防備,心口像被人狠狠撞上,不禁感到軟弱無力。

  然而她的掌心抵住他的胸膛時,她想起他身上的傷,察覺到他顫抖的身體。

  就在那一個瞬間,她不再有強烈的抗拒,任由他擺佈,讓他將自己探索得更深,與之纏綿。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古辰芳沉淪在他的懷中,冰涼的大掌覆上溫暖的身軀,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他用掌心去記憶著。

  粗厚的大掌因長年握劍而生的繭,輕輕地搔弄著柔軟的肌膚,讓古辰芳渾身燥熱,幾乎忘了方纔的寒冷。

  她一直都知道他因受傷而顯得昏沉,不敢太甩力推開他,加上他覆在自己身子的溫度,開始暖得讓她想要擁抱。

  一個人若是覺得冷,那就抱著另外一個人,才能抵禦直透心底的寒冷。

  她突然想起這句話:想起大師兄對她說過的話。

  那時候她聽不懂,也始終不明白受到爹爹器重的師兄,為何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自戕,傷透所有人的心。

  溫熱的氣息埋在她的肩窩裡,撩撥她的理智,心底有一塊地方,悄悄地塌陷了。

  原來,他也有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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