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詩芮捏緊手裡的帕子,嘴角高高揚起,迫不及待地等著那天的到來。
第7章(1)
這日一早,符子燕在宮女伺候下換好衣裳,坐在雕花銅鏡前抹妝簪花,準備一會兒到前廳,與文承熙和另一位虞夫人共享早膳。
碧華從烏木匣子裡取出一朵鑲珠絹花,還拿了一支樣式年輕的玉釵,幫她簪上髮髻。
葉兒則一邊幫她抹胭脂,一邊笑嘻嘻地道:「夫人真是越來越美了,難怪督主這麼疼夫人。」
符子燕臉皮薄,聞言便紅了兩頰,一臉宭色的輕斥,「胡說什麼!我長得什麼模樣我比誰都清楚,根本和美人沾不上邊。」
「夫人的美,是由內而外發散出來的。」碧華替她簪好玉釵後也跟著稱讚。
「你們倆嘴巴這麼甜,該不會是想討賞吧?」她沒好氣的嗔道。
「才不是呢,奴婢是真心的。不過話說回來,近來另一位虞夫人頻頻對督主獻慇勤,督主卻對她不冷不熱,也不曉得是怎麼想的。」
一聽葉兒提起此事,符子燕的神情頓時有些黯然。
雖然文承熙夜夜留宿千荷閣,但再怎麼說,虞詩芮也是他的妻子,他總不可能永遠這樣冷落人家。
再說論相貌與家世,虞詩芮都比她強上許多,人家可是郡王府嫡女,從小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琴棋書畫也樣樣都勝她一籌,文承熙當初會挑中對方,應當也是看上對方的美麗溫柔吧?
「夫人,您眉頭深鎖是在想什麼?」看她想得入神,碧華輕拍她的肩。
「啊?沒什麼。」她回過神,搖搖螓首。
「夫人,您可要當心啊,奴婢在宮中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也見多了女人爭寵的手段,那可是很嚇人的。」葉兒一番好意的勸告。
符子燕對此倒沒有太多心眼,只是在明白自己並非對文承熙完全無動於衷後,她開始在意起他的心思。雖然他經常對她做出一些噯眛之舉,偶爾也會說些令人出乎意料的甜言蜜語,然而他終究是娶了兩個平妻,誰也摸不透他心中到底喜歡誰居多。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此時,一名宮女風風火火地奔入千荷閣,嘴裡大聲嚷嚷道。
「董夫人在這裡,你喊得這麼大聲是想嚇著夫人嗎?」碧華斥道。
「沒關係,瞧她這麼著急,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通報。」符子燕沒有半點主子的架子,反而還替莽撞的宮女緩頰。
「夫人,大事不好了!」宮女猛喘著氣,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
「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夫人準備陪督主用早膳來得大。」葉兒不高興的說。
「沒關係,讓她說。」符子燕對下人一向和氣,所以也沒多在意。
宮女一邊拍胸口順氣,一邊慌忙稟道:「剛才我經過大廳時,聽見小六子公公說,靖安公府的齊二公子帶著一名女子闖進東廠,說什麼她才是真正的董家小姐,要督主放過符子燕。」
聞言,符子燕臉色一變,旋即站起身,瞠眼問著那名宮女,「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親耳聽見小六子公公說的。」宮女被她激動的反應嚇著,有些愣住。「小六子公公已經請示督主,正巧他們來時虞夫人在前院大廳,也知道這件事了。」
「啊!夫人,您要上哪兒?」看見符子燕忽然奪門而出,葉兒不禁錯愕的驚呼。
此時符子燕腦中一片空白,不假思索的奔向前院,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一為什麼喻芳和齊石堅會闖進東廠,主動招認一切?
事已至此,當初決定瞞天過海的交換兩人身份後,三人已經約定好,無論發生什麼事、不管用盡什麼方法都要堅持下去,絕對不讓彼此的身份被拆穿。喻芳和齊石堅也明白,若是東窗事發他們三人的性命恐怕都會不保,又怎麼可能會自己來東廠赴死?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
而文承熙若知道她其實是個冒牌貨,又會怎麼想……符子燕頓時胸口室悶,不敢再想下去了。
「文承熙,你要殺就殺我好了,別再繼續折磨子燕。她是受我脅迫才會代替我嫁給你,不是故意要欺騙你,我才是這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符子燕一走近前院,正要踏入大廳,好姊妹哭哭啼啼的聲音已先傳入耳中。
「真是膽大包天啊!督主是何等英明的人,怎能這樣被你們兩人欺瞞?」虞詩芮也在場,一副飽受驚嚇的樣子撫著胸口,十分痛心地責備董喻芳。
齊石堅臉色鐵青,不發一語的陪在妻子身邊,攙扶著情緒激動的她。
文承熙則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撐著額角,黑眸冷冷勾睨著廳裡的眾人。
「喻芳,你怎麼會來這裡?!」聽見好友將實情全盤托出,符子燕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董喻芳循聲看去,看見疾行步入大廳的符子燕安然無恙,臉色瞬間轉喜。
「子燕,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她拉住好友的雙手,激動得淚如雨下。
「我能有什麼事?」符子燕詫異的問。
董喻芳吸吸鼻子道:「我接到消息,聽說文承熙百般折磨你,經常對你拳腳相向還不給你吃睡,將你當成奴隸一樣的虐待……我聽了好難過,畢竟如果你不是為了成全我和齊大哥,也不用受到這樣的苦。」
「消息?」符子燕錯愕的重複。
「嗯,咋日有一名宮人送來一封書函,信中說你在東廠受盡督主的凌虐,已經快支撐不住,那名宮人也已打點好一切,準備助我們進宮,難道不是你讓人去接我們過來的?」齊石堅扶住體力已經明顯吃不消的妻子,替她將剩下的話解釋完。
符子燕聞言大驚,「怎麼可能?!」這種自曝身份的事她怎麼會做得出來!
這是誰放出的消息?根本是想害慘她和喻芳呀!
出於一股直覺,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虞詩芮,而後者也正瞅著她,嘴角似乎還藏著一絲笑意。
這件事會是虞詩芮做的嗎?不是聽說她為人溫柔敦厚,對待人一向客氣有禮,她有可能做出這種搬弄是非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