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先生?」杜小夜心驚且慌,下意識地就想逃避。
「小夜。」松本耀司阻止她說:「去吧!別逃避。讓你自己的心情做個了結。雖然我不太清楚你的事情,但我知道,這件事不做個決定不行。你想見他吧?」
這句話問住了杜小夜。松本耀司沒道明這個「他」是誰,讓杜小夜自己心裡去決定。他推想,杜小夜是喜歡織田操的,但也對南條俊之有情感,而織田操捨她從家族的安排,她必須死心,對南條俊之的心意卻又矛盾得不敢接受。
他有預感,今晚的宴會會讓這混沌不清的三角情況告個段落。也有預感,杜小夜這一去大概不會再回到他的世界。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她答應成為他的模特兒,他原想自私一些,但是……總之,他希望看到她快樂。
「去吧!別再猶豫!」他輕輕吻了她的臉頰。
銀灰色的轎車,很快地沒入東京的夜色。
杜小夜滿心不安。她低頭看看自己,看了又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覺得害怕,而且心虛,不知道她將會面對什麼陌生的情況,或許令她不知所措。
到了飯店門口,她遲疑了很久才鼓起所有的勇氣走進去。每往前一步,就感覺到窒息一次,無比的軟弱。
一進宴會大廳,她幾乎被眼前富麗堂皇,冠蓋雲集的場面震懾住了。她努力要自己鎮定,置身於陌生華麗的人群中,卻又不禁懷疑她自己究竟來做什麼!
場面超乎她想像地盛大,她孤單一個人,周圍那些她完全聽不懂的陌生語言像似竊竊的譏笑,冷冷地將她拒絕。她孤立在陌生的洪流中,幾乎要抵擋不住地退縮起來。
「算了吧!算了吧!」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絕望得想放棄。
她開始往廳外退縮。周圍訝然、驚歎的眼光,讓她更加覺得自己的突兀。她對自己的美沒有自覺;對自己成為周旁視線的焦點,極度的惶慌不安。
「杜小夜!你怎麼會在這裡?推邀請你來的?」一聲尖銳的驚詫,刺痛了杜小夜的神經。
她僵直了身體,不想回頭,急步往廳外走。那據做尖銳輕慢的聲音卻不肯放過,攔住她說:
「等等!你說,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來日本?」
杜小夜萬分不願意地抬頭。面對織田惠子咄咄逼人的焰,她的表情顯得很冷漠。那是她的武裝,她不願意在這麼多不相干的陌生人面前被擊倒。
「你來這裡做什麼?」惠子盛氣凌人,極其輕視的態度。「別以為我們不曉得你的心思!你糾纏著操不放:目的就是為了織田家的財產。別作夢了,織田家絕不會接受像你這種低下的人,這裡也根本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這種地方我該不該來,我想不需要由你決定。我有正式的邀請。」杜小夜勉強的反擊,帶著一點倔強。
織田惠子臉色乍變,面子掛不住,傲岸地輕蔑說。
「你說謊!誰邀請你來的?不可能是操——」
「是我邀請小夜小姐來的。」冷漠中燃燒著焰熱,是南條俊之特有的溫度。他穿過許多人的眼光,礦石黑的眼眸毫不避諱地望著社小夜,重複說:「小夜小姐是我特別的客人,我親自下帖,派人接她來的。」
織田惠子臉色更加難看,這個意外一時讓她措手不及。她怎麼想也設想到南條俊之竟與杜小夜相識。
「原來是南條先生邀請來的客人。失禮了,杜小姐。」織田惠子忍住氣說:「不過,這樣也好。今晚這個宴會除了慶祝南條與織田兩大集團的合作議定,也將藉機發表操和美穗小姐的婚約;若知道杜小姐也前來祝賀,操一定會很高興。對不起,先失陪了。」
發表婚約?織田操果真要和南條美穗結婚!杜小夜神色不受控制地泛白起來。她努力抑制自己不禁的顫抖,將盈眶的淚水硬逼回去。
「這件事還不確定,你不必在意。」南條俊之推翻織田惠子的說辭。認真地看著杜小夜說:
「我一直在等著你來、期盼再見到你。從鈴木跟我說你已經來到會場,我就一直在找你,深怕稍一轉眼,你就離開了!」
「南條先生……」杜小夜無辭以對,深深覺得她實在不該來。這分柔情,她萬般承受不起。
南條俊之否認了織田操與南條美穗婚約的事時,她心情微妙地釋然許多;再面對他的柔情,她又矛盾地陷人為難中,似乎有些期盼,又不敢接受。
她既然喜歡織田操,為什麼又會受到南條俊之的吸引?為什麼?她覺得好惶恐!
南條俊之也似乎透徹她的矛盾,並沒有急切相逼。事實上,織田惠子的話並沒錯,南條和織田兩家原打算藉著今晚的宴會趁機發表織田操和其妹的婚約聲明,但被他阻止了。因為這對織田操並不公平,他事前什麼都不知曉。
他要賭。雖然這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冒險。
「你真美;小夜,松本先生的眼光果然是一流的。」他露出溫柔的眼神;含情脈脈。
杜小夜無處迴避,窘紅著臉,更形嬌麗。
「來吧!」南條俊之很自然地輕輕攬著她的腰,帶她到前頭,無視廳內眾多好奇的眼光。對那些竊竊私語,也充耳不聞。
南條俊之原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如此輕攬著杜小夜,表情溫柔,更是引人注意。廳內議論紛紛,都在揣測著他和杜小夜的關係。
這騷動引起了織田操的注意。他原來躲在角落,獨自喝著悶酒,被他父親硬逼著到場中。他不是很經意地回頭。意外地卻看見杜小夜,霎時怔住,脫口喊出來說:
「小夜——」
那一聲,充滿相思的呼喚。
杜小夜同時也看到他,同樣一怔,表情完全沒有防備。
「小夜,你怎麼會——」織田操情感自然流露,不禁地上前。看到南條俊之,頓時生硬地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