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一矮胖一瘦高,正是陳銅和白常。
雲仰心念電轉,招來小二。
「小二,我和老伴今兒想留在城裡逛逛熱鬧,你們店裡還有房間沒有?」
「有有有,我幫您準備一間。」
「老人家喜歡安靜,麻煩紿一間內進兒的房間。」他交代道。
「好,那您停在門口的馬兒,要不要我順便幫您拉到後面的廄房去?」小二細心地問。
「好,那就多謝了。」他笑著點頭。
店小二馬上去為他們張羅。
柳沁已經掩不住倦色,一進了客房,雲仰將她往床上一放,她立刻歪歪斜斜地靠在床頭。
「你想,白常和陳銅為什麼在這裡?」她中氣不足地問。
雲仰四下檢查一下,確定房中沒有古怪。
「這間客棧是古怪幫的產業,他們入了城到此處來吃飯,原也不是太希奇的事。」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自己的地盤吃飯不奇怪,我是說他們為什麼來到青省?」
她白他一眼。
雲仰倒不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行跡曝露。見到這兩人,他心中反而多了一個計較。
「你累了吧?我讓小二送一桶洗澡水進來,你先洗洗睡下。」他不欲多說,只是轉開話題。
「你在想什麼?」柳沁疑心地斜睨他。
這姑娘是貓嗎?這麼敏銳,什麼都瞞不過她。
「你識得的那個大夫能不能解得了這蝕骨銷魂散,還是未知之數。解鈴還須繫鈴人,依我看,倘若孟珀就在左近,何必捨近求遠?」
「你不怕她又來一招視死如歸,或是拿毒藥當解藥充數?」
「那是因為我們當時事出突然,沒有準備,只好讓她走了。」他的眼中露出笑意。「你的古怪玩意兒特別多,有沒有法子弄到什麼藥,吃了會全身酸痛麻癢之類的?」
「藥方子不是沒有,不過時間長了,瞞不過她那種用藥的大行家,撐一兩天倒是沒問題。你想動什麼歪腦筋?」她笑道。
「一、兩天足矣。」他笑。「她可以對我們下藥,難道我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在她身上下些古怪的藥,讓她痛苦難當,然後咱們以解藥換解藥。
「她那時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只是抓穩了我們奈何她不得,現下她自己『奇毒纏身』,我就不信她還能那麼誓死如歸。」
她格格笑了出來。「什麼時候正氣凜然的雲少俠也變得如此陰險狡詐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長歎道。
柳沁舉手想戲打他,到了半途卻軟軟地垂下來。
「你先泡泡澡,舒緩一下,也該是你睡覺的時候了。我去叫小二抬桶熱水進來。」
兩人只是坐在這兒閒談幾句,她眼下的青影已然變深,倦色更濃。
「雲仰,晚上我的力氣就回來了,你若要去找古怪幫的人,我跟你一起去。」她中氣略嫌不足地道。
他蹙眉。「那些人都有武功,身手不弱,你跟著一起去只怕會被他們察覺。」
「不害躁,說人家是高手,那你把他們都打敗了,豈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她低笑著調侃他。
雲仰堅持不允。
「雲仰,你這人只是偶爾奸詐狡猾一下,大多時候都沒什麼心眼,我怕你自己一個人去會著了他們的道。」她歎了口氣,低聲道。
雲仰不禁伸手輕撫她眼下的青影。隔著易容膠水,他依然能感覺彈膩潤澤的肌膚。
他突然有一種想俯身親親她的衝動。
柳沁雙眼水波盈盈的望著他,他連忙回開視線,不敢再多瞧。
「小二,小二。」雲仰走到門邊,呼喚外頭的店小二。「勞煩搬一桶洗澡水進來。」
「客信,這麼早就要洗澡?」
「是啊,我家老伴身子乏了。」雲仰微笑。
「好,馬上來。」
柳泌將眸中的失望之色斂去。
第6章(2)
洗澡水很快搬來。
雲仰先替她除去外衣,直到剩下一件中衣,將她抱至熱水桶旁,確定她站穩了,他背過身坐在旁邊的桌前。
這是他們這一個多月來已做慣了的事。
柳沁扶著浴桶的邊績,將單衣除下,卻發現這只浴桶比一般的高,她的腳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
「我進不去盆子裡。」她小聲地道。
雲仰的背心一僵。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最後,他目不斜視,將她抱起來緩緩地放進浴桶裡。
「雲仰,我變成廢人了……」柳沁拉過布巾蓋在水面上,憂鬱地撩撥水面。
「我們一定會把你的毒解開的。」他輕聲安慰。
她將臉上的膠水洗掉,一張臉蛋恢復瑩潤潔白。
「你天天要照顧一個形如廢人的姑娘,會不會覺得很煩?」她把臉枕在浴桶的邊績,看著他的背影。
「怎麼會?」他微微一笑。「小時候巧兒染上時疫,上吐下瀉,吃了十幾天的藥才好,那陣子我也是這麼抱著她進進出出,早習慣了。」
「在你心裡,我也是跟你師妹們一樣嗎?」她低聲問。
他的微笑逸去。
她怎麼會跟師妹一樣呢?師妹就是師妹,是家人。她……她是什麼呢?
他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眼前的姑娘機靈古怪,難纏起來時比任何人都令人頭痛,貼心起來又比蜜更甜到了心裡,他實是不知她究竟是如何。
他只知道他們之間已越過一般男女應有的界線,雖說多數時候是情非得已,可於她的名節已是不爭之事。
若在一個月之前,說他會坐在一個姑娘的房間裡看著她洗澡,他是連想都不敢想。
「雲仰……你過來。」
雲仰冒險回頭看一眼,確定水面上的巾子將她蓋住,才敢走到浴桶旁的地板,盤腿坐下。
「什麼事?」
她輕歎一聲,滑到他的面前,輕撫他的臉。
她的香息就在咫尺之遙,嬌媚撩人,他一時意亂情迷,怔怔瞧著她清麗的俏顏。
柳沁輕歎一聲,櫻唇輕觸他的唇。
雲仰心頭轟然一響,整顆腦袋暈暈脹脹的,鼻間全是她的芳美氣息,既想把她整個人緊緊的攬進懷裡,又覺得仁人君子應該迴避,簡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