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說的話就有可能是事實。
他也不怕她一個丫頭片子跑了,她背後可還有一家子人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於是褒曼又繼續在眾人的目光下等了片刻,不過她始終沒見能見上獨彧的面,反倒變相的被「挽留」了下來。
第五章 救了個王爺(1)
「我家大爺說事實與否,等出了同安縣地界就能知曉,只是要麻煩姑娘陪同到水落石出的那天。」老九潤飾了獨彧的意思,他就只丟下一個「唔」,可他在主子身邊伺候久了,自然明白其中含意,外人則不然。
當然,把人留下來純粹是他的主張,至於轎夫和阿汝、李大則是被遣走了。
放婢女回去知會一下褒知縣,說人是他們帶走的,也免得那個清廉過頭,不知變通的匹夫亂嚷嚷。
褒曼移到宮女乘坐的馬車上,宣姑姑也在其中,原來四人坐的馬車加上她就變成了五人,說擠倒也構不上,但是有些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這位褒姑娘要送我們出同安縣,各位姊妹就稍微忍耐些,入了信州她就下車了。」宣姑姑替她說了話,幾個人的臉色才和緩了下來。
褒曼能理解,到北越可是條漫長的路程,四個人坐一輛馬車偶爾還能踢踢腿、伸個懶腰什麼,五個人就得縮手縮腳了,長途跋涉,是人都無法忍。
「多謝姑姑美言。」這些宮人看著每個年紀都比她大,她對著眾人和善的笑了笑,釋出善意。
「姑娘,如今像你這樣好心腸的人可真不多了。」宣姑姑若有所指的道。
「姑姑,如今像我這麼傻,來自投羅網的人也不多了。」褒曼也笑道。
她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不過,她也把腹黑的獨彧給罵翻了。
好傢伙,這是恩將仇報!
帶著她一起走,這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非得把她這通報人拖下水,他難道不知道刀槍無眼,她一個弱女子要是不小心遭了池魚之殃,能不能完好回去都還兩說。
褒曼哪裡知道自己這隻小白兔被狼給撈了,這事完全是老九一手策劃,和獨彧一點關係都沒有。
只是聽著馬車轆轆的滾動聲和外頭整齊劃」的踢踏腳步聲,她暗忖,訓練有素的軍隊和散兵游勇就是不同。
過了一天半,褒曼觀察到,五皇子率領的這批侍從護衛約莫百人,不管埋鍋造飯野炊還是打尖休憩,都看得出恪守著嚴格的紀律和規範,到了驛站,只有五皇子和近身伺候的幾人低調住進去,叫了飯菜也是在房間裡用,那些百人護衛就安安靜靜的駐紮在一里外的駐地,不擾民。
她沒有得到任何比較特殊的待遇,吃住都和幾個宮人一起,因為事出突然,她沒帶任何換洗的衣物,宣姑姑知道後便讓人拿了套半新的衫裙給她替換。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她和幾個宮人也算有了幾分面子情,只是這些人怎麼看她,她一點都不在意,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按理說皇子就藩,沿途官員遞帖子拜見是官場應有的禮數,這位五皇子說什麼也是正經皇子、是皇帝的親兒子,可事實上沿途官員卻愛理不理的。這也難怪,據說這位皇子從小在皇室就像個隱形人,明面上是就藩,但其實和流放發落沒太大差別,去的還是北越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有去無回的機率太大,官員巴結這樣的皇子有可能是白忙一場,有些人連走個過場也不情願了。
其實對這些事情,獨彧全然不在意,不必接待這些沿途的官員,他還省事多了,他不愛那些熱鬧,再者和那些官員交往太過,容易招忌諱,多添枝節對如今的他毫無助益。
這日上路,眼看再過去便是信州,天色又要暗了,褒曼的警告卻像小石頭丟進水裡般連個漣漪都沒有,不說匪盜賊影,連個可疑的蟑螂螞蟻都沒有,就連褒曼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杯弓蛇影,畢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她能重活一世,爹也沒有落水,或許這位五皇子的命運也跟著改變了,又或者壓根沒有刺殺這回事……
這才是對的,也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機會改正,更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抹去痕跡,一切從頭再來。
是啊,人家沒把她當瘋子看待已經是客氣的了,這回算白忙一場。
褒曼的心裡正在做會得到懲處的心理準備,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知突然間聽見外頭馬匹淒厲的嘶鳴,也不知它們被什麼驚擾了,等她伸手撩開簾子往外探,剛好目睹車伕被甩出了駕駛座不知生死,而失去控制的馬匹瘋狂地甩頭亂踏,馬車也隨之衝出車隊。
馬車被拖著走,可想而知一車子的女人都嚇壞了,尖叫的尖叫、摔倒的摔倒,有的不知撞上什麼暈了過去,更別提車廂裡的什物到處飛舞亂砸,情況混亂至極,加上侍衛們不停的喊著「抓刺客、有刺客、保護皇子」,被甩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的褒曼這才發現她們乘坐的馬車被對方當成製造混亂,轉移目標的幌子了。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這時候衛兵們忙著抓刺客、護衛五皇子,哪來的空閒可以救她們這種小咖?
電光石火間,她眼角餘光看見宣姑姑像塊抹布般岌岌可危的掛在收起來的腳踏上,只要馬車再碰上個什麼障礙物,她就有可能摔出去。
而且,現在的馬車就像脆弱的玩具,隨時都有解體的可能。
褒曼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在她眼前消失,她把雙腳勾住椅座,整個人像根繩索似的蕩了出去,用盡吃奶的力氣想構住宣姑姑的手,「抓住我!」
聲音消失在颯颯的狂風裡,她也不知道宣姑姑究竟聽進去了沒有,因為車廂破了個大洞,灌進來的風刮得她眼睛生疼,即便如此,她還是極力把自己伸展到極致,直到感覺到有人攥住她的手就拚命往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