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了個王爺(2)
這是獨彧頭一回注意到褒曼的長相,她的額裹著布,額際有些微沁的血漬,但毫不妨礙她那明麗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盯著自己,笑意還未褪乾淨的臉上是滿滿的嬌愍,笑容俏皮可愛。被子半蓋著她的腿,可以看出來她身量纖細,帶著恰恰好發育的弧度,膚色凝白,瓜子似的小臉,輪廓極為精緻。最為亮眼的是那雙眼,眼睛長又大,上眼皮彎曲弧度大,眼尾細長而彎,形狀優美,濃密的睫毛撲閃之中,純真中夾雜著柔媚。
「小女子不便,請大爺見諒無法起來見禮。」褒曼垂首,做了個有點不倫不類的福禮。
接著便是冗長的沉默,老實說他們家殿下為什麼是這種怪異的性子,就連老九也沒敢間,沒敢說。
接著獨彧在宣姑姑方才坐過的小凳上坐了下來,老九見狀,馬上示意帳篷裡的人都退下,就連他自己也退到外面警戒。
殿下這是有話要和小姑娘說呢。
獨彧性子被動消極,對人情又寡淡,但是重活了一世,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情需要改變,在皇宮裡他雖然不是個受歡迎的皇子,但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加上老九和齊姑姑將他保護得滴水不漏,除了皇子與皇子之間的小鬥,並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可也因為這兩人保護得太過了,在人際關係上,尤其是面對女人便有些語拙了。
當然,女人對身為皇子的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再不受皇帝母妃喜愛,仍是永定王朝的皇子,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只多不少。
見獨彧沒那麼講究上下尊卑,褒曼也不廢話,眼睛看著獨彧,等他開口。
他濃長如水墨渲染的眉目半垂著,似乎在想事情,他的姿勢悠閒自在,身材雖然看起來纖瘦卻有兩條修長的腿,在短腿族的褒曼看來,簡直長得礙眼。
「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刺殺本王?」
只見他嘴皮子蠕動,臉上毫無波動,就連眼皮也不曾眨一下,面對這樣的人,大白天還好,不會胡思亂想,但是夜晚的話,膽子可能得練大一點才有辦法和他從容對話。
「小女子是聽說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
「那你又是從何知道本王是皇子的身份?」他說起話來並不咄咄逼人,聲音清淡縹渺,但清冷的氣質簡直到了陰沉的地步,加上他病態秀美的臉襯得那雙眼越發幽黑深邃,與這樣的人面對面說話,無須什麼逼供手段都會乖乖吐實。
「大爺……五皇子你一看就不是凡人。」
「你知道說謊的下場嗎?」他彈指砸了一個杯子。
他早看出來這小姑娘全身緊繃卻裝作不知,也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褒曼太柔弱,生怕自己太粗魯會嚇壞了褒曼,何況她沒有做錯什麼,她來給自己示警,差點也賠上了小命。
這一想,他渾身散發如利劍般的冷凝氣息,不自覺的柔化了許多。
褒曼沒空哀歎那杯子的下場。「人總是有難言之隱,再說,五皇子你避過了災難,聖賢書是教你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獨彧的變化微乎其微,一心只感受到他龐大氣場的威逼恐嚇,褒曼自然無法領略他的收斂,這位皇子的個性難以捉摸,無法以平常人揣度,更何況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向來自以為是,他會懷疑是人之常情……唉,誰叫自己一頭熱的跑來,說法又破綻百出,稍微有腦袋的人不懷疑才怪。
她後悔的真想把自己啃了。
「救命恩人?」獨彧輕撇了唇,「誰知道你是不是他人派來的細作?」他那模樣幸好老九不在場,否則準會駭出一場冷汗來,這位爺只要這麼笑,都沒什麼好事。
「早知你疑心病這麼重,我就不必因為捨不得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無端消失跑來了。」忘恩負義的東西,白眼狼!
「本王給你兩條路,以奸細罪名入大牢或吐實。」他己經失去耐性。
看他一副已經不想再和自己談下去,要拂袖而去的樣子,褒曼深知什麼叫見好就收,她不敢再和獨彧耍嘴皮。
「我怕我說了之後,殿下就不會放我回去了。」
獨彧沒有允諾什麼,只是覷著她,覷得褒曼全身發毛。被子下的雙拳往內掐得死緊,他這是想逼死誰啊!
問心無愧,她豁出去了。好吧,大不了一死罷了!
這樣一想,褒曼頓時坦然極了,大聲對獨彧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小女子比這世間人多活了一世,自然我也並非那種無所不知的人,只是你遇刺這件事在當年碰巧我是知道的,日前你買了我設計的衣裳,出手闊綽加上你傳聞中的形象,我大膽揣測你就是那個倒霉蛋,這才雞婆透頂的走這一遭。我承認我干了蠢事,多此一舉,隨便你怎麼懲治我吧,反正爛命一條。」
聽宣姑姑說車隊的損失不大,就幾個小嘍囉受了輕微的刀劍傷,五皇子毫髮無傷,那刺客據說連近身都不曾,反觀她搭乘的這輛馬車受創才嚴重。
好你個聲東擊西,好我個替死鬼,她這才驚覺他幹麼沒事給宮女坐馬車,顯然是早有準備,擺著鴻門宴在等刺客呢。
偏偏她不知情的撞上來,差點壞了他的大事,這人哪裡是個病癆子,根本是個腹黑鬼!
褒曼一肚子牢騷無處發,只能在心裡碎碎念發洩一下,她哪裡注意到獨彧聽到她重活一世時眼皮顫了下,不過也僅僅這樣而已。
褒曼的雙唇一閉上,獨彧慢悠悠的起身,什麼表示都沒有的走出帳篷。
她滿臉錯俜的看著他的背影。
就這樣?
就這樣。
「讓英懷送她回去。」
走回大帳的時候,獨彧輕飄飄下令。
沈頡是他明面上的親衛,英懷是暗衛頭子。
「那位姑娘看似柔弱,卻救了宣姑姑。」能在奔馳的馬車中不顧自身安危的救人,令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的老九難能可貴的替她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