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炕上那張嬌秀臉兒依然睡得香熟,嬌小的身軀包裹在被裡,氣色養得極好。
廢話,這段日子裡,為了養好她的身子,他逼著自己乖乖喝藥,也不敢挑食,只要能滋補強身的,他一律不忌口,每晚睡前還用羊脂膏抹手,把她原本滿手的凍瘡給治好,可以說是用心良正當葉釗祺洋洋得意時,驀然整個人僵住。
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臉,再低頭看向胸前……不能怪他,這是最直接確認的方式。
平坦的胸膛,這是他的身軀!葉釗祺又驚又喜,當下站起身,在原地轉了一圈。
「換回來了!我們換回來了!」他發出歡呼。
炕上的趙頤萱揉了揉眼,翻開被子坐起身,一臉茫然的望著葉釗祺。
葉釗祺難得見她這樣睡眼惺忪,滿臉迷糊,不禁露出憐愛的笑容。
「少爺,你這是……」話剛出口,她立刻被自己的嗓子嚇醒。
葉釗祺瞧她一臉呆相,笑了出聲,「你嚇著了?」
她瞪大眸兒,傻傻的點著頭,接著又一臉不敢置信的問:「我們……換回來了?」
「當然,不然你現在看見的是什麼?」葉釗祺靠過來,拉起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她慢慢回過神,欣喜若狂的摸著他的臉。「太好了!真的換回來了!」
見她因為欣喜,一時忘情地撫摸他的臉龐,葉釗祺耳根子暗暗泛紅,胸口跟著熱了起來。
真沒用!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居然因為這樣就臉紅。他自覺丟人的在心底暗罵。
倒是趙頤萱毫無所覺,只顧著歡喜,她先摸了摸他的臉,接著再摸上自己的,當下心情很是複雜。
「這真的是我的身體嗎?」她一臉陌生的喃喃自問。
「怎麼,我把你的身體吃胖了,你自個兒都認不得了?」他戲謔地笑。
「不是,我只是……」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老實說,這一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頂著他的身體,努力學習扮好他的模樣,眼下毫無預警的換回身子,她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你該不會扮我扮習慣了,想一輩子都當葉釗祺?」
「少爺莫要亂開玩笑,我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少爺。」就怕被誤解,她連忙解釋。
「我是鬧你玩兒的,瞧你緊張成這樣。」他哈哈大笑。
趙頤萱好氣又好笑,只能無奈的嬌嗔他一眼。
一切總算返回正軌,這種陰陽換體的玄事,恐怕說出來都沒人會信,幸虧他們成功攜手熬過了這場難關,若真的一輩子都換不回來,不曉得他們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兒。
兩人各自歡喜著,用手摸著換回來的身體,找回原本熟悉的感覺。
只是,當歡喜過後,理智逐漸回神,有許多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等著他們面對。
收起了興奮之情,趙頤萱默默下了炕,動手整理起床鋪。
見狀,葉釗祺愣住。「你這是在做什麼?」
「收拾床鋪呀,這是奴婢分內的差事。」她回首,淡淡一笑,動作嫻熟而自然。
乍然聽見她稱呼自己奴婢,葉釗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俊雅的眉頭立刻皺起。
「你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奴婢?先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
「少爺,先前情況特殊,眼下我們已經恢復如初,奴婢還是原來的趙頤萱,那個被少爺買下的官奴,自然得認清本分。」她心平氣和的說道。
葉釗祺瞭解她的性子,她心地良善,冰雪聰明,懂得審時度勢,但也不是毫無脾氣,要真惹著了她,她也會發怒的。
最難能可貴的是,她不會藉勢壓人,東院裡除了時晴以外,幾乎所有的下人們都與她交好,而且是真心的好。
她會幫不識字的僕人寫家書,年輕的丫鬟被時晴欺壓,她會挺身而出幫忙說話,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時晴要想方設法整治她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透過這些下人,他也不會曉得,原來她是這樣好的姑娘。
再加上這段日子兩人緊密的接觸,他相信很多事情是演不出來的。
例如她對他的關懷,她的體貼細心,她的冷靜聰慧,這些全都是裝不來的,即便真是演戲,他們日夜相對,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可他怎麼也瞧不出她有絲毫的虛偽矯情。
眼下兩人換回了身體,她立刻就調適好心態,找回了一個奴婢該有的樣子,丁點沒有打算藉這件事與他攀上關係,或是得到什麼好處,照理說這應該是好事,他卻很不滿意。
「趙頤萱,你非得這樣不可嗎?」葉釗祺不悅地攢起眉頭。
背對著他的纖細身影頓了一下,接著轉過身,朝他彎身一福。「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初,少爺也該好好振作起來,而奴婢自然也是回到自己的本分,做好一個丫鬟該做的差事。」
她這根本是在劃清界線!葉釗祺登時寒了俊臉。
「少爺若是無事吩咐,那麼奴婢先行告退。」趙頤萱自顧自地退下去。
「你這是……」
「這段「子委屈了少爺,奴婢有諸多過失與不敬,還請少爺寬恕。」
她說這些話是想活活氣死他不成?!葉釗祺臉色鐵青,惱得說不出話。
「至於奴婢被升為大丫鬟的事,如今少爺已經不必再屈就於奴婢的身體,就讓奴婢回去原來的位置,繼續干從前的活兒吧。」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的身體養好,怎可能又放她回去幹那些苦活!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兩人身體一換回來,她的態度就判若兩人,立刻撇得這麼清,彷彿先前的點點滴滴全是一場夢。
看著趙頤萱淡然退下的身影,葉釗祺緊握雙拳,目光儘是茫然與惱怒。
為什麼會這樣?這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還以為,只要兩人身體換回來,他就能明正言順的將她……
與其這樣,還不如繼續維持先前那樣,別換回來了!
望著空蕩蕩的寢房,葉釗祺氣餒的在床邊跌坐下來,開始琢磨起趙頤萱的心思。
第5章(1)
推開熟悉的房門,望著簡陋的擺設,趙頤萱微微一笑,心中輕道一聲久違了,便走到缺了只腳兒的榆木茶几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