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嚴太夫人點頭說,「癥結在那位楊舞姑娘身上,只要她出現了」,王爺龍顏大寬,奇兒的事就有轉機了。不過,奇兒駐紮在北防好好的,怎麼會違旨抗命,擅離職守?」
「一定是為了叫楊舞的騷蹄子!」嚴玉堂恨恨地說。
「對的!一定是這樣。」春香和媚薔附和說道。
「嗯……」嚴太夫人沉默不語。
大家都焦急地看著她。
嚴太夫人沉吟了半晌,然後才說:「不管怎樣,只有先找到那位楊舞姑娘才能解決這一切,奇兒的事也才會有希望。」她頓了頓。「嫣紅,你和龍太一起過來吧!」
「老夫人……」嫣紅受寵若驚,呆立在那兒。
「娘!」「表姑媽!」嚴玉堂和春香一起叫了出來。
嚴太夫人不理她們,又問嫣紅:「怎麼了?嫣紅。」
嫣紅這才吶吶地同說:「謝謝老夫人,我……我還是留在這裡,也許楊舞姑娘會來找我也說不定。」
「唔……也好。」嚴太夫人點頭。
我悄悄離開茅屋,跌跌撞撞地奔回樓花閣。
原來是因為我;情義無價,我欠嚴奇和嫣紅一款情義的債啊!我應該怎麼辦?抉擇原來是件這麼為難的事,嫣紅和嚴奇當初是如何義無反顧地,為了我……
天啊!我該怎麼辦?
這個深夜,風雲變色,波碧湖水波濤洶湧,不知打那裡來的力量,從湖心一直捲起推湧而來,陣陣的浪潮拱起如峭壁,頂端在陣陣雷閃的照耀下,耀亮如銀,拍落在湖岸,朵朵開了花,碎浪四散,顆顆晶圓飽滿如染淚的珍珠。
啊!閃光!我本能地衝進樓花閣,樓閣上,琉璃窗外,道道銀色閃光一直耀射下來。
──情義無價,我欠嚴奇一款情義的債……
──銀白的閃光,輝耀的那麼明亮……
抉擇是件這麼困難的事,我……
銀舞── 遠遠傳來馬匹嘶叫以及人語的吶喊,我奔出去,迎面兩匹快馬人立而起,當前那人跳下馬,迅速朝我奔來── 啊!嚴奇?
我奔向他──猛然住了腳步,來不及了,他一把將我攪入懷裡,緊接著反身上馬,銀鞭一揮,躍離樓花閣。馬身剛躍起,一道銀色閃光就落在地面上,我匆匆一瞥,不曉得是不是看花了眼,銀光閃落時,我竟看見一圈深藍捲滾著白光的深邃。
躍馬奔騰,很快就遠離波碧湖,來到西城門外,馬蹄聲漸沉,巔簸的感覺也逐漸平緩,我抬起頭,看清楚我攔腰緊抱的這個人── 唉!
「王爺,要不要下令衛士打開城門?」宗奇策馬近前,請示問道。
「不用了。」宗將藩撞頭看望西天:「先在這裡歇一會,其餘的待會再說。」
「是!」
宗將藩翻身下了坐騎,轉身朝向我,我本能地緊摟著他,由他抱扶落馬。宗奇上前將兩匹坐騎牽往樹下休息。
宗將藩抱著我,沒有放開的意思。我放開手,頭一低,偏聽到他的心跳聲。
擁住我的力量越來越強,越縮越緊,接著頸際先是一陣冰涼,然後一種灼熱燒燙在上頭,那股燒燙緩緩由頸環移落到肩胛骨,再上溯同耳畔,沿著後頸展伸到另一個方向。我感到眉胛骨間的灼燙微微一抹痛楚,不禁仰起頭……兩片玫瑰色的唇瓣,開啟成星球的光芒,朝我吞噬而來,含住我的臉、我的頰、我的……
我覺得自己一直要墜入一種黑暗,有種顫抖潛伏在心臟裡,我感覺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回應那片星球的光芒,身體不安的蠕動著,一直想貼近,偎進光芒的熱度裡。
破曉時分,第一束黃金的光輝射入我眼瞼,開光醒魂,我發現自己偎著宗將藩,枕在他的胸膛。他靠著樹身,正靜靜地看著我,兩道含情目光,滿是和藹的光亮。
「你……」我欲言又止 他笑。
「你……」我仍是吞吐。
他笑著。
「你……」我依然欲說還休。
他掠開我頰旁偏落的髮絲,俯下臉,昨夜肩胛骨間那種燒燙,再度軟麻了我全身。
「王爺。」宗奇牽了宗將藩的坐騎過來。
我低垂了臉,宗將藩抱住我翻身上馬,坐騎長嘶一聲,飛掠過城門。
我緊偎在宗將藩懷裡,聽風從兩旁呼嘯而過,見風景一寸一寸倒退而逝。
──為什麼我沒有拒絕宗將藩?
銀騎躍落在宗將府大門前,宗將藩扶抱我躍下坐騎,門口衛士威喝一聲:「王爺回府!」
──為什麼我任由宗將藩對我的牽纏?
府中妃嬪宮女羅列成排,靜立恭候著。宗將藩揮散眾人,牽扶著我逕入「雲舞殿」。
──為什麼?為什麼我最終竟軟弱在他的柔情裡?
柔情?
現在我還記得昨夜在樓花閣時,風中傳來的那叫喚「銀舞」聲裡,包含的那清晰、清澈的急迫和心焦。我也還記得,那將我擁入懷裡的力量是怎生的熱切和激烈。我更記得,宗將藩那時發現我、奔向我時,臉容的那種釋然和心安。
這就是他的柔情吧?內在的純真、壓抑的真摯,都在那一聲叫喚銀舞的焦切顯現無遺。他是在什麼樣的情景下,快馬趕到樓花閣的呢?因為這夜銀光泛閃,深怕失去我的心焦?
「累了吧?好好休息一會,待會我再來看你。」他抱我入床,語氣柔得我真要承受不住。
「不!」我搖頭。「我想見嚴奇。」
他的柔情卡住了,消失在臉容裡,眼眸剎時變潯又深又冷。
「你想要見他?」刀芒一樣銳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嗯。」
我撥開垂過肩頸的髮絲,讓長髮鬆軟地垂落在肩後,答非所問:「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該死!」
「該死?為什麼該死?」
宗將藩瞇起眼,靠近我的臉說:「因為他違抗了我的命令。」
「違抗?」我正面迎著他,筆直的視線迎撞向他的眸子。「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他?你難道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
「尊重?」宗將藩冷情的五官,立體又深刻,卻孔孔泛著沁人的寒氣。「嚴奇違抗君命就得死,沒有人可以反抗我宗將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