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直到五十六歲駕崩時,共育有十三子、二十女。之中猜忌不和的當然有:自認才德兼備、對帝位暗自窺伺的也絕對有,但因皇太后本身育子甚多又是育在前頭,不論是排位或身份的貴重,都遠遠將其他庶出皇子給甩到天外去:加上皇太后所出的四個兄弟感情深厚,且各有所長,足以作為龍天運這個新帝最大的臂助:在嫡盛庶弱的情況下,任誰對皇位有所窺伺垂涎,也就只能放在心底暗自想想,休想能獲得朝野以及百姓的支持。
龍天運登基為新帝,既正統又滿受天下人擁護支持,且有能幹的親弟弟們幫襯,接手國之重器之後,國家平穩過度,政治一片清明:龍天運知人善任,施政手腕溫和,與重臣之間就算意見相左,也不會輕易發怒,更願意花時間去協商。
當然,不得不說他下面那三名同母弟弟在朝廷上起的作用絕對是巨大的,這讓龍天運在許多時候與朝臣無法協商出合適的施政方案時,有三名掌實權的弟弟助陣,讓他得以成功壓下所有異見,讓自己的施政運行順利。他這個年輕君王能穩坐龍椅,當一個好命的承平皇帝,真可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命運對他的善待,足以讓中原大地上那些曾經千辛萬苦才爬上帝位的各朝各代皇帝們嫉妒得都要從棺材裡跳出來抗議老天爺偏心了。
在初步建立起身為君王的威信後,他便開始對一些看好的年輕官吏委以重任,並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充分授權,追求效率,並不把權柄集中在少數人手上。透過調整每個官位職能與分工明確的過程中,許多權力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拆分在更多人手上……當了皇帝之後,才真正學會怎麼當皇帝的龍天運,經過三年來的學習調整,如今終於覺得日子過得鬆快些了,也有心情多放些時間在私人享樂上,對自己好一點。
難得三弟龍天連回京,龍天運特地在皇家圜林裡擺宴,只邀皇室宗親們共樂,並且從後宮召來他近月頗寵幸的妃嬪隨侍,也沒忘將那些窩在儲秀宮讀書的秀女們給招了來,就讓那些管事宮女挑十來個相貌最出挑的,多少有點給宗室裡尚未婚配的兒郎們相看相看的意思,然後指名讓才名美名皆冠京師的趙吟榕彈琴展現才藝。
「新秀女已經進宮半個月了,皇兄對這些美人們的評價如何?」龍天連環視不遠處被安排在一處吃席的眾美人,雖都是貨真價實的美人,氣質也溫柔嫻淑,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相較之下氣質冷艷又帶著清高之氣的趙吟榕,還算美得有些個性,於是便輕易地從眾女之中脫穎而出了。但,即使如此,這些美人仍是給英王一種乏味的感覺。
「都是美人,卻也都比不上趙昭儀一個。」龍天運的語氣頗為漫不經心。
「是嗎?」雖然心中很是同意,但英王可不好說出口,畢竟這些美人就算進不了皇兄的後宮,最後也將于歸宗室:既然最後都會變成姻親,他決定還是謹言慎行些好。
龍天運倒是對自家弟弟很是坦白:「瞧,只消把趙昭儀放在那群秀女裡,立即呈現她艷冠群芳的效果,獨她一人明亮,其他人那點顏色盡都消褪成平庸了。單獨把其中一個美人拎出來看還不覺得有異,可因為全擺出來了,就顯得特別的……嗯,寡淡。所以比來比去,果然還是趙昭儀最為出眾。」龍天運接過江喜夾來的紅羊枝杖烤,也不讓人動手切割,就拿起一柄精緻小刀一片片切下吃完。烤得金黃可口的羊肉,顯然頗得皇帝歡心,就見他微一點頭,江喜立即又切來一小塊:吃完第二塊之後,不管心中是否感到意猶未盡,便不可能再吃第三塊了,於是揮揮手讓人將這盤烤羊肉撤下。
江喜立即端向王孫們的桌上,又讓人端來一道光明蝦炙。
「這樣看來,趙昭儀果然如傳聞那樣的才貌兼具,這也是皇兄的福氣了。難得一次選秀,至少選到了心儀的美人相伴。」龍天連恭敬接過兄長夾來的蝦,一旁的宮女己俐落剝去外殼,將鮮美的蝦肉放在小碟子裡呈上去給英王食用。
「趙昭儀氣質清冷,容貌美艷,頗有特色。雖然表現出來的模樣多少有一點作態,但你也知道,能在帝京揚名的美人,總是有些手段的。這不是壞事。朕近些日子賞賜她不少物件,給她換了一座居處,三天兩頭找她伴駕,倒也博得她一笑,臉上慣常端著的冰霜都不知不覺地化了,常常朝著我笑成一朵春花似的。」龍天運難掩自得,對自己無與倫比、所向無敵的魅力非常得意。如他這般擁有至尊的權財貌,又年華正盛,全天下有哪個女人能夠不為他心動?
「皇兄有意給她升位分嗎?」英王好奇問著。
龍天運搖頭。
「此次這三十來名秀女裡,僅她一人封了昭儀,儘夠她風光受用好一陣子了,暫時沒必要讓她更上一位。
位分升得太快,對她也不是好事。」一臉為人著想的誠懇狀。
或許趙吟榕是這批秀女裡最具有特色的,但還沒有能讓他動情到恨不得時時抬舉的地步。想那張德妃不也熬了多年,憑著資歷以及生育有功,方才封了妃位嗎?所以說,日子還長得很,誰都不用著急。
此時,趙昭儀連彈數曲雅樂,贏得滿堂彩之後,終於在舞伎樂工接著表演時得以休息,被宮女扶回君王身_「皇上。」她輕身一揖,清冷的語調帶著微微輕喘,顯見今日的演出讓她有些累著了。
「辛苦了,愛妃。」龍天運將美人扶坐在一邊,讓貼身太監江喜給她倒上一杯瓊漿玉露解渴。
趙昭儀連忙謝恩,然後姿態優美地喝下這杯特供給君王的佳釀。龍天運瞧她似乎真的累得很了,臉色有些蒼白,心中憐意大起,除了大方給了賞賜之外,也讓她先行離席去打理一番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