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皎。」看他拉高袖子的手臂上有一道小小的牙印,李亞男眼神一暗,她記得當時她恨極了,幾乎奴咬下他一塊肉,滿嘴都是他的血,以致多年後還留下疤印,可他卻由著她咬,不哭也不喊疼,可能真的怕她會死掉吧!
「咬我,把道幾年對我的怒氣都發洩出來,我是男人,不怕疼。」他伸直臂膀往她嘴前一放。
「不要。」太幼稚了。
「小小,你心中堆積了太多不滿,不放出一點,我走不進去。」孫子逸感覺得出來她一直在抗拒他。
「誰要讓你走進去!你不是說孫、李兩家再無干係嗎?我做到了,也不會回頭。」李亞男這麼說,帶有幾分賭氣意味。
他苦笑著撫向那一頭青絲,但是他還沒摸到她已經避開。「可是我做不到,這些年我在京城只想著你,想你傷心的眼神、憤怒的神情、對我不懂事的失望,以及那毅然決然轉身就走的背影,我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讓你踩上幾腳。」
「那是你的事,用不著告訴我。」後悔有用的話,塵世間不就要大亂了?
孫子逸像是沒聽見她的話,逕自續道:「剛到京城不久我就想回桐城了,因為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你就像刻在我的骨子裡,無時無刻不在我眼前晃動,捨棄了你,如同捨棄我自己,可是我不敢回來,因為我怕見到你,怕看到你眼中的忿意和漠然,我不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你不恨我是因你心裡無我,你把我當成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的確是最瞭解她的人,比她爹娘瞭解得還深,爹娘對她是溺愛,而他對她則是寵溺,可是……都不重要了,不是嗎?「孫子逸,我們真的不合適,我的性子太倔,不能容人。」
「沒有什麼合不合適,只有在不在意,我心裡有你,那是無法抹滅的,你對我而言是不能剔去的刻痕,在我的心裡永遠留存。」所以他回來了,尋回他遺落的心。
李亞男並沒有被他的這番話感動,反倒覺得心口隱隱刺痛著,很多事錯過了就無法再重來。「你為什麼不留在京城?」從此天南地北各一方,再無牽扯。
孫子逸輕笑回道:「你及笄了,我要是再不回來,你很有可能會變成別人的,而我無法忍受你不屬於我。」
為此他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想要他為其所用的五皇子不肯放他離開,五皇子要他為他辦事,不論日後如何,總能保他全身而退。
而三伯公要他進太醫院,在宮裡行走能得知不少宮中秘辛,到時若要選邊站,太醫在皇子間的競爭中佔有一席重要的位置,在危急時刻能起一定的作用。
但他不想捲入皇室的紛爭,在所難免會得罪人,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說服五皇子放人,還允諾五皇子做一些事,那一次遭七名黑衣人圍殺也是其中一件,他幾乎須命。
「哼!就算現在我也不是你的,我說過很多次了,我要招的是上門女婿,你就死心吧!」一想到他完全不符合資格,李亞男得意的揚起柔白下巴。
她就是想氣他,看到他黯然神傷的神情她就特別開心,感覺多年的怨氣出了一半,說穿了,她就是痛打落水狗,管他什麼情情愛愛,先把這口憋了多年的氣出了再說,至於他自我解析的內在心境,等她有空再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孫子逸望著她張狂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小小,你讓我越來越無法自拔了,小心點,大意失荊州。」
「你這是在提醒我提防你嗎?」他還能潛入她的閨房行不軌之舉不成?她想,他應該還不至於這麼膽大妄為。
怎料他居然頷首。「是該防。」防他偷心。
「啐!有膽你就來,我讓輕寒一劍刺穿你的肩胛骨!」李亞男學著輕寒比劃劍招,但她畢竟沒學過武,使的是花架子,且小徑並不寬,路面崎嶇不平,她為了閃避身側的孫子逸,一腳踩在長滿苔蘚的石頭上,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後倒。
她嚇了一跳,已經做好抱頭、翻滾的保護動作,這種危急自救法是她在野外求生課學到的,誰知她竟跌落在一隻伸過來的臂膀上頭,正面迎向一張帶著笑意的俊顏,她頓時有種羊入虎口的羞臊感。
「小小,你抱頭做什麼?」她的反應太不尋常了,一般人若是不慎滑跤,通常是慌張失措的伸手亂抓,她這樣子是打算就地一滾嗎?
他不得不說她的方式是正確的,這樣才能防止跌倒時撞到頭,避免不必要的傷害,但是別說女子了,就連本朝男子也沒學過這種避難招式,他還是頭一回見識到。
「抱頭好免得你趁機踢我一腳,誰知道你是君子還是小人,你叫我防你,我當然要先自保。」李亞男借口編得順溜,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
聞言,孫子逸有些哭笑不得。「你要試著相信我,有我在你身邊,怎麼可能允許你出事。」
「以前你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全都不算數。
「打住,我是說從此刻開始,我若是再言而無信,我讓你一劍刺進心窩。」他比著心窩,做出用力一刺的動作。
「我又不是殺人魔。」李亞男小聲嘀咕,這年頭殺人是要償命的,他分明是在害她。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小徑旁鑽出一道藕荷色身影,輕寒殺氣騰騰地瞪向扣在小姐腰上的大手。
「沒事,我……你還不放手!扶上癮了是不是?!」一站穩,李亞男急著想要撥開摟著她腰的「髒東西」。
「是不太想放開。」孫子逸雖是這麼說,但還是放手了。
手中一空,他頓時有種心愛之物被人剝奪的失落感,但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山腳,入寺的山門離小徑出口並不遠,有少數的香客要上山禮佛,他再與她拉拉扯扯,恐會落人口實,他必須為她的名聲著想,不過他也算賺到滿手女兒香,她細軟的柳腰猶留餘溫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