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急了,派人去找,眼看著一日日逼近的日期,該在的人仍不在,孫、李兩家又要再一次翻臉不成?
李家一知情也慌了,一日三回讓人上孫家問「回來了嗎」,可是得到答案都是搖頭。
兩家人都急昏了頭,聚在一起長吁短歎,你喝茶來我飲酒,胭脂紅的甜點一盤又一盤的消耗掉。
等呀等的,終於等到那一天了,可是還是不見人影,孫老爺和李老爺都發然,這婚事還辦不辦?難不成要弄只公雞來,那場面也太難看了,他們丟不起那個臉呀!
「還沒回來嗎?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要不要娶老婆呀?!要不是看在他很有誠意的分上,我是不可能同意將就,可他這是辦的什麼事,連個臉也不露,還不如招贅……」李夫人太過憂急,忍不住抱怨道。
就說招贅的好,男人娶進門就是自家的人,不用麻煩地等人上門迎娶,還有上花轎、遊街、坐床等繁瑣的事,老丈人和丈母娘一句話,贅婿不敢回嘴,乖乖地挨罰聽。
可嫁人、嫁人,是嫁到人家家裡面,人家不來迎娶,新娘子就要一直坐在床側發呆,左等右等等花轎上門,再像貨物一出、概不退貨似的成了別人家的媳婦。
「娘,你別心急,再等等,過了吉時再沒見到人就不嫁了,反正你也不想我嫁出門……噢!娘,你掐我?!」今天她最大耶!居然被親娘家暴,這話說出去能聽嗎?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大喜日子要說些喜慶的,什麼娘不讓你嫁,這話讓親家聽見了還以為我嫌棄女婿。」別人家的女兒乖巧柔順,偏她的小心肝是個不省心的,總教她有操不完的心。
你剛剛不就在嫌棄女婿,還用得著別人說嗎?李亞男在心裡腹誹。「萬一他真的趕不回來,娘說我嫁是不嫁?」
兩家老爺一和好,感情馬上好得彷彿沒有七年的空白,又親親熱熱地如親兄弟一般往來密切。
你家有女兒,我家有兒子,咱們來結親吧!
於是兩人私下說好了,把婚期也給定了,這才各自回家告知家人,家裡要辦喜事了,快準備。
可是孫夫人卻不樂意,她認為媳婦太凶悍了,娶妻娶賢,不是娶來鎮妖呀!一家老小被她壓得無聾也啞。
李夫人更不快了,揪著李老爺的耳朵一陣痛罵,她明明說了要為女兒招贅,他怎麼一轉身就把女兒賣了,還賣給一度結親不成,反目成仇的老兄弟家裡,他不怕舊事重演?說穿了,她雖也覺得孫子逸不錯,但仍心有疑虎。
想把心愛女子娶進門的孫子逸就辛苦了,他一邊說服母親焊婦才能當家,別人不敢輕易上門欺負,一邊和丈母娘周旋,主動提供不對等的條件,一再保證絕無二心。
然後還有一個更難討好的李家叔叔,他日日勤跑衙門,幫著整理案卷、公文,給嬸子送禮,求保胎符,務必做到「我就是你侄子,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任勞任怨,任憑使喚」。
李茂生這邊稍微有些鬆動了,默許他的求親大計。
最後是不打算太早嫁的李亞男,她的態度是這樣一一成親可以,但要等兩年後,本姑娘的銀子還沒賺夠,等她成了百萬富婆再說。
孫子逸也真夠不要臉……呃,是能屈能伸,他又利用李家濫好人的心性施展苦肉計,攻陷佳人心防。
這人忒奸詐,一早睡得飽飽的,吃得肚兒尖,他當練馬步地到李家門口當眾一跪,表示求娶誠意,等到傍晚時分再起身,回家洗漱、飽餐一頓,接著看帳,理理藥材的進貨、出貨,算一算一季的買賣賺了多少。
如此重複了一個月,李亞男實在受不了一出門就受到城中百姓的指指點點,她週遭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為孫大少爺說項,就連輕霧也倒戈了,敢給她臉色看,她才一臉怒氣衝天的說:「你來娶吧!」
以上是孫子逸艱辛苦澀的求親過程,在他二十歲這一年,他也要躍升己婚人士,抱得美人歸。
「這……」嫁不嫁?李夫人也很為難,這可是關乎女兒一生的幸福,不能驟下決定。
「回來了、回來了,姑爺回來了!跑死了一匹馬就在門口了,就等花轎上門了……」
比新娘子還高興的輕霧飛奔而至,手舞足蹈的形容姑爺的英姿勃勃,如何如何的勒馬揚蹄,怎樣怎樣的清逸絕倫的下馬,而馬兒是多麼的盡忠,等主人落地後才口吐白沬而亡。
這分明是虐馬嘛,這丫頭是在高興什麼?李亞男很不快新郎官的及時趕回,若再晚上半個時辰,她就有理由不嫁人了。
「快快快……把紅蓋頭蓋上,我聽見噴吶聲了,輕寒、輕霧,扶好你們家小姐,別讓她摔了!」看到一身紅色嫁衣的女兒,李夫人才有了嫁女兒的不捨,她眼眶一熱,鼻頭微酸,淚光輕泛。
李明櫚是長兄,上前背起妹妹,李明楠跟在身後抹淚,他在哭沒人管他,因為他哭的是他以後零花錢會少很多。
「小小,我來接你了。」聽得出是很喜悅的聲音,尾音還有點飄,喜得步伐都輕飄飄的。
喜帕下的嬌人兒嬌聲一啐,「現在才來。」
「我盡量趕了,不過大雨攔路,洪水沖斷了橋樑,我繞遠路回來。」孫子逸趕得很急,拚命催馬,就怕來不及。
「何不乾脆不回來了。」她也省事多了。
他輕笑,從袖子底下偷握她的手。「娶不到小小,我終生了無生趣,行屍走肉般不再有歡喜。」
「甜言蜜語。」倒是甜入她心坎了。
起轎,鞭炮聲起。
為了趕上吉時,花轎沒在城裡繞一圈,僅應景地在幾條大街走過一遍,隨即到了孫家門口,緊接著跨盆踩瓦片、拜堂、送入洞房……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浪費時間。
李亞男也算賺到了,不用忍受冗長的行禮過程,一眨眼功夫就被喜娘扶到新房。
「揭喜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