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嬌顏略揚,迎上他認真、深沉的眼睛,心頭微撼,久久後,終於吐出一句——
「好,我信您!」只要有他依靠,她相信所有難關都能度過的。
瞧著她羞澀的眸子,他陰鬱一掃而去,喜悅漲滿心頭。
在天亮後,謝晉元於下船艙底找到兩名的偷渡客,原來這兩人在蘇州時就偷偷潛進船上來,開船後就一直躲在又悶又熱的下船艙底,這幾日只靠著上船前偷來的幾塊乾糧度日,其實過得極為悲慘。
「你們是誰?!」謝晉元通知雷青堂找到人之後,雷青堂便親自審問這兩名不速之客。
「我二人……皆是玉石匠……」被搜出來的兩人其中一人虛弱的道。
「你們是玉石匠?」嚴文羽也在,他神情似乎頗為吃驚。
「是的……」另一位也疲累的點頭,那樣子像是體力耗盡,已經虛脫。
「你們怎會上船來的?」雷青堂再問。
「咱們……是為躲避追殺,這才躲到船上的。」
雷青堂自是明白那群黑衣人正在追殺他們,甚至不惜屠船也非要找到他們不可。「想殺你們的是誰,能告訴我們嗎?」
「這……咱們也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只知官府貼出徵求玉石匠的公告,為了討生活,咱們前去應徵,可報到後,卻出現一群人將咱們全給綁了。」
「綁了?這是為什麼?」謝晉元吃驚的問。
「是啊,明明是應徵差事,好好說,咱們自會辦好事,可為何要強綁,咱們難以理解,因為受到驚嚇,不少人在被綁的途中逃跑,但這些人在被抓到後,立刻被殺掉滅口,我二人算是逃跑的人中成功活下來的人。」這人心有餘悸的說。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見不少逃跑的人被殘忍殺掉,思及此,他們身子還微微發顫。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到底為何會被殺?」雷青堂問。
兩人茫然的搖頭。
雷青堂不禁深思起來,覺得黑衣人這麼大費周章又這麼狠絕的要殺這群逃跑的玉石匠,事情絕對不單純,再想起之前朱名孝信中告訴他的,有為數不少賣給官府的勞役失蹤,而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你們被抓去,對方有說希望你們做些什麼事嗎?」嚴文羽出聲問。
「咱們既是玉石匠,能做的也就是雕刻玉石或分辨玉石真偽這樣的事而已,其實咱們也不明白,這為何會招來殺機?」
「這就真的怪了,找你們去的是官府,你們失蹤了,難道官府都沒有尋人?」謝晉元不解。
「哼,官府根本就不可能來尋咱們的!」
「這怎麼說?」謝晉元訝然。
「因為在逃跑的途中,咱們本想去報官求救的,卻私下聽聞浙江、江蘇、安徽境內有名的玉石匠陸續都失蹤了,而官府竟然皆置之不理,甚至刻意隱瞞不報,如此,官府還會管咱們的死活嗎?!」這人怒目憤慨的說。
雷青堂聽到這,心中有數,這事八九不離十跟官府有關!
一旁的嚴文羽雖然少開口,可他眼神銳利,暗付這事件分明跟當年自家被官府抄家後所發生的事極為相似,只是這次的範圍更大,受害的人更多。
雷青堂也思及母舅家當年獲罪被抄家時,聽說也有一批人突然失蹤……
第四章 給我一個吻(2)
這時,門邊忽然傳來「砰」的一聲,眾人立刻轉頭望去。
「蘭兒?!」雷青堂面色驟變,該躺在床上養傷的水玉蘭居然跑出艙房,出現在這裡,這會還面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他趕緊上前查看,其他人也關心的圍上前。
「你這身子怎能離開艙房?!」他見她傷口並未裂開,這才放下心來,但臉色己然鐵青,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過嚇人。
「我聽見……謝公子來找您時,說找到兩個偷渡客,這兩個人是黑衣人要找的人,我與小喬是因為這兩人才遭人殺傷,我好奇原委,可又想您一定不許我下床的,所以就……自己偷偷跟過來了……」她解釋過來的原因,但說話的過程中不斷瞄著那兩個玉石匠,好似有什麼話要問。
雷青堂瞧出她臉色死白不是因為傷勢,而是那兩個玉石匠,不由問:「蘭兒,你認識這兩人?」
「我……不認識。」她搖首。
「那為何聽他們說完話,便驚得跌坐地上?」他一語道出她異常的反應。
她素淨的臉龐更顯得蒼白了。「這是因為……我爹在世時也是杭州有名的玉石匠,六年前,他接了官府的差,結果一去不回……」她從未對人說起家中過往,不過乍然聽見與自己父親相似的遭遇,她驚得失神才說出n。
「你爹也是失蹤被殺的玉石匠之一?」謝晉元吃驚,同時訝然她原是杭州人。
她神情恍惚起來,猶似陷入往事當中。「這……當年有人舉報我爹藉工作之便監守自盜,盜走官庫的玉石販售牟利,東窗事發後,爹投水畏罪自殺,可我知道,爹不是自殺的,他身上有刀傷,是被殺的……娘接獲爹的死訊後,傷心太過,一病不起,九歲那年我便失了雙親。」
她雖外表開朗樂觀,但其實是將心中的陰霾深藏,此刻於無預警的情況下,在眾人面前挖出了陳年傷痛。
「你說這是六年前的事……記得當時浙江、杭州一帶最有名的玉石匠名叫水春山,忽傳他盜官玉被逮後畏罪自殺死了,留下一妻一女,妻子不久即悲憤病死,那獨活的女兒當年也僅是八、九歲的年紀……你該不會……就是那名幼女吧?!」其中一名玉石匠驀然朝水玉蘭問起。
聽他喊出自己爹爹的名諱,水玉蘭一喜。「你認識我爹嗎?」
「當年水春山名氣極大,全浙江的玉石界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可咱們只是個小匠,他是大師,自是無緣認識的。」
「是啊,水春山的毫雕在當年首屈一指,只可惜死得早,而我聽說他死後,女兒便離開杭州到外地依親了,想不到今日竟有機會在此遇見他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