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睜大了眼睛。「嚴爺也認為我爹當年是冤枉的?!」
嚴文羽用力點首。「你爹當年是眾人推崇的名匠,卻讓人栽贓導致慘死,這仇一定得報才行,不是嗎?」
她教他的話震驚過後,冷靜下來瞧他。「嚴爺說得這麼肯定,我爹定是被栽贓,可有證據與原因?」
他心中暗訝,以為她只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好姑娘,可這會他突然發現,她並不是完全的單純無知,遇到重要事時並不會教人輕易擺弄。
「好吧,在此我就對你把事說了,你爹的死與浙江官府脫不了關係,你爹當年應該是不想聽命於浙江布政使王興業的話雕刻玉石,王興業便故意栽贓殺了他的!」他本不想對她透露這麼多的,但心知若不說出自己所知,她是不會告訴他有關水春山的事。
水玉蘭心驚。「此話當真?!」王興業這人她認識,當年十分器重爹,對爹極為禮遇,而他竟是害死爹的人?!
「他貴為布政使,要找人雕刻玉石,多得是人可以為他做好這件事,他沒必要殺了我爹啊?」她不解這動機是什麼。
他臉一沉。「因為他想要你爹為他雕刻的東西見不得光!」
「什麼樣的東西會見不得光到要殺人滅口?」她驚愕。
「這事我也還在查——」
「嚴大哥支走我,就是想找蘭兒幫你調查這件事嗎?」雷青堂忽然去而復返,這會臉色難看。
嚴文羽一驚,尷尬的站起身,瞧向他身後的趙英,亦是滿臉的汗,顯然雷青堂太精明,看穿他們的伎倆了。
「嚴大哥,我不知道你身為一個茶商,竟對玉石匠被殺之事這麼有興趣,可我雷家畢竟是一般商人,不想與官家多牽扯,以後你若是有目的的來訪,那青堂並不歡迎。」雷青堂嚴肅的說,而這話出口己是下逐客令了。
嚴文羽並不想與他弄壞關係,這才會使些手段私下來問水玉蘭的事情,可無奈仍是搞砸了,只得歎氣的起身告辭。
「嚴爺,等等,方纔的話我希望你說清楚再走!」事關自己父親的冤情,水玉蘭不讓他就這樣離去。
嚴文羽回身瞧了一眼雷青堂,見他臉色鐵青,遂朝她搖頭說:「你若真有興趣瞭解,我會在杭州的柳葉客棧住下,你再來找我吧!」說完,主僕三人便離去了。
他們一走,水玉蘭立即怒目朝向雷青堂。「之前在船上,您就不信奴婢的爹是冤枉的,而奴婢也無證據,便無法多說什麼,可嚴爺這回對奴婢說的事是極有可能的,您為何不讓奴婢聽下去?!難道就因為雷家是商人,不願意因為奴婢得罪官家?!」
她失望痛心的問。事關她爹的冤情,可他卻如此怕事,一點也不願意替她擔當,這樣的男人,教她心寒,也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人了!
雷青堂瞧向門邊的朱名孝,讓他將廳門關上,有些事他必須私下對她說。他會這麼快發現異狀趕回來就是朱名孝通知的,他是個行事小心謹慎的人,嚴文羽來訪他固然歡迎,可讓他去監定藥材,這事還是顯得唐突,因此他讓朱名孝留心,果然這就有問題了。
朱名孝關上廳門後,他立刻正色朝她道:「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您究竟想說什麼?!」見門被關上,她更怒了。什麼事還得秘密說?難不成他己怕事到這個地步,擔心自己連累他?
「船上的那兩個玉石匠死了!」他驀然告訴她這件事。
原本盛怒的她一驚。「死……死了?怎會死了?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她只知道下船後,二少爺便將兩名玉石匠放走,讓他們避開黑衣人的追殺,自己逃命去,但,都已逃離的人怎會突然死去?
「事實上,我沒放了那兩個玉石匠,反而還扣了他們,因為我想仔細的盤問他們逃命的細節,可晉元將他們交給我,兩人卻乘隙跑了,我七天前離開就是為了去將人追回來,可惜當找到人時,這兩人己成屍體。」
「難不成,他們讓黑衣人找到殺了滅口?!」她瞬間驚白了面孔。
「唉,若他們不逃說不定還能保下命來,可逃了後,反而讓黑衣人發現他們的行蹤,道才被殺的。而這件事我己確定背後有龐大的勢力在,若咱們一不小心,也可能與這兩人一樣慘死。」他肅容道。
「所以,您怕死,並不想碰奴婢爹的事?」她臉冷了下來。
他曉得她誤會他了。「錯,我並非怕死不管這事,相反的,我早就在查了!」
水玉蘭一愣。「您己在查了?」
「近來浙江各府各州官府為數不少的勞役不斷失蹤,而我與名孝這趟外出追人之餘,順道調查出來,這些人很多是在臨安縣昌化鎮消失的,我外祖父曾是臨安縣知縣,這些人在此失蹤,本身就透著詭異,再加上我懷疑這與玉石匠被綁、被殺也有關聯,只是所有的事牽扯到浙江布政使身上,讓我有些驚訝,我想你爹的死與我要查我母舅家的事,兩件也許是同一件。」雷青堂推測。
他又說:「蘭兒,我不讓你對嚴大哥提及你爹的事,是因為事關重大,也不確定是否真能相信此人,萬一咱們錯信了人,你對他說出不該說的話,也許你的下場就會和那兩個慘死的玉石匠一樣了,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她倏然明白他的顧忌。「嚴爺為人豪爽,又救過咱們的命,奴婢瞧他應該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況且,他查的顯然是與我們同一件事。」
「話是沒錯,但他也有事瞞著咱們,否則不會刻意支開我問你這事,在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她不得不認同他的話,點頭道:「奴婢曉得了。」
「這會,不再怪我為了商利而貪生怕死了吧?」他斜斜挑眉的問她,心中對她也頗釕不滿,居然懷疑他是怕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