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侯爺長命又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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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她聽得也不免有些焦心起來,對著代叔點了點頭。

  代叔輕敲了敲門,揚聲稟道:「侯爺,小娘子來了。」

  隔著雕花房門透出的影影綽綽光暈,隱約感覺到裡頭的默青衣頓了頓——似乎,有一絲心虛——「嗯。」

  這些時日近身相處以來,鄧箴對默青衣的性情習慣不說摸透了大半,至少也瞭解三分,她心中一歎。

  他比拾兒還不聽話呢!

  鄧箴原是想將暖茶和餌食交給代叔就回房的,可見這情況又怎麼邁得開腳步?

  侯府上下,哪個不怕他,又哪個勸得了他?

  而他?也不知為何,總是對她格外好性兒些,眼神柔和,笑容溫暖鄧箴的心驀地卜通卜通跳得歡,深吸了好大一口氣,這才勉強壓抑下胸口這不該生起的非分念想侯爺……不過是心地極柔軟極善良,憐她貧苦,這才額外待她和氣溫柔的。

  她不斷重複告誡自己,極力克制內心悸動,眼神卻不自禁地黯淡了下來。

  ——是,有細兒這樣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她怎能相同的蠢昧不知事?

  隱隱鼓噪騷動的心霎時沉冷平靜了,鄧箴凝視著緊閉的這扇門,恭敬有禮地輕輕推門而入。

  女婢見她神態沉靜恭謹,也垂下了頭,戰戰兢兢地提著食盒跟在她身後,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亮晃晃的廣明燈下,縱是初夏依然裹著厚綾大袍的默青衣玉容掠過了一絲愧色,對著鄧箴淺淺一笑。

  第8章(1)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簡兮。

  女曰觀乎? 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吁且樂。

  維士與女,伊其相譫,贈之以勺藥。

  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

  女曰觀乎? 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吁且樂。

  維士與女,伊其將譫,贈之以勺藥。

  ——《詩經·鄭風·溱洧》

  安定伯府中,夜裡也極度不平靜。

  「父親,您為什麼要命人把兒子鎖在院子不准出?」李羿怒氣沖沖地高喊。

  厚厚的一門之隔,安定伯面色陰沉地喝斥道:「你還沒鬧夠嗎?」

  「我鬧?明明就是默青衣那個目中無人的短命鬼——」

  「住口!他是鎮遠侯,是你表兄!」安定伯臉色變了,低吼道:「你不想要命了嗎?」

  「什麼狗屁表兄?他有拿我當他親表弟看過嗎?」李羿咬牙切齒,自那日浸了冰涼涼的湖水後便被侯府的人扔回家,病了一場至今仍沒養好,想起默青衣和那群狗奴才給他的羞辱,就恨不能立時一劍殺了那個病鬼才好。「若不是有大姑姑在宮中扶持他,他能當上皇上和太子跟前的紅人嗎?若非當年……太子伴讀就會是我,他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胡言亂語,你瘋了嗎?」安定伯氣急敗壞,抬腳踹開了大門,狠狠甩了李羿一巴掌。「是誰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是你那個腦子糊塗的母親嗎?」

  「父親眼裡就只有前頭死了的夫人和大兄,哪裡還有我們母子的存在?」李羿臉龐瞬間腫成了老高,眼底怒火狂燒,口不擇言地道:「就連阿峨,若不是女兒,分不了家業也搶不走你那大兒子的世子之位,你恐怕還巴不得她上回給拐子拐走就別再回來了!」

  「你這個畜生——」安定伯氣得眼前陣陣發黑,揚手又要打,卻一把被他抓住了。

  「富貴險中求,默青衣不過支使陳良上了一書彈劾便嚇住了你,足見你已經老了。」李羿冷笑,眸底暴戾和嘲諷之色深深。「你和鄧家陳家以為兩邊不靠就能趁亂撈到好處,別傻了,默青衣要是鬥垮了吳王,下一個就輪到世家了,你們願意引頸就戮,我可沒那麼傻!」

  「你到底想做什麼?」安定伯壓低了聲音,努力抑下滿滿驚恐憤怒,低喝道:「老子不管你知道了多少,可今晚的事不准你胡亂攪和!」

  李羿危險地瞇起眼。

  安定伯急促道:「青衣……關北侯、定國侯和冠玉侯,他們手握重兵,除了效忠皇上和太子之外,誰都沒放在眼裡過,一個吳王就想越過他們扳倒皇上和太子,簡直是癡人說夢——你自己想送死,老子還怕你連累伯府抄家滅族!」

  「你就那麼肯定吳王會敗?」李羿忽然笑了。

  安定伯被他笑得心中發冷,大驚。「你——你做了什麼?」

  李笄毫不留情地揮開了父親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兩個黑影不知從何而來地撲出,死死押住了安定伯!

  「不肖子,你想弒父嗎?」安定伯冷汗如漿,臉色慘青成了一片。「來人——」

  他雖然糊塗、貪婪,卻從來沒想過跟著吳王造反,可這個天殺的不肖子,眼見就要將全安定伯府拖進黃泉地府裡安定伯這一瞬無比懊悔,平日為什麼不把外甥的勸誡和警告聽進耳裡?

  「來人,抓住——唔,唔——」安定伯嘴裡被塞進了麻核,激烈掙扎著,怒得目管欲裂。

  「把我這位好父親『請』進屋裡,好生看管起來。」李羿抖了抖身上的黑色勁袍,拍拍懸在腰間的鋒利寶劍,挑眉露出白森森牙齒一笑。「時辰到了,走!」

  建功立業,揚眉吐氣就看今朝そ然而此刻的鎮遠侯府,正院寢堂內——「我待會就睡了。」默青衣也不知自己在心虛什麼,明明鄧箴既不會罵人也不會發火,可光是看她秀眉微蹙,小臉鬱鬱憂慮的模樣,他就覺得胸口一陣發悶揪疼,連忙柔聲道。

  她瞅著他,半晌後歎了口氣,也沒有畫寫多說什麼,只是將懷裡那壺暖茶放在火爐子上,並替他挑亮紗燈焰火,取來搭在屏風上的輕裘,披在他寬闊卻瘦削的肩頭上。

  默青衣一震,不假思索地攫住了她的小手——鄧箴仿若觸著電般地直覺就想縮回手,卻被他微涼的大手握得更緊,她的臉悄悄染上了紅暈,腦子亂糟糟地嗡嗡然……

  「對不住,」他也有些局浞忐忑,清雅嗓音緊張地吶吶道,「往後,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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