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吉運年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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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婆婆見事成,讓粗使婆子把我們送回屋裡,我這才發現自己的丫頭通通不見了,窗戶被釘死,門從外面反鎖。

  婆婆根本不管劉銨的意願,打死不肯讓我離開劉家。

  「我用力拍門,試圖收買那些婆子,那些婆子平日裡從我手裡拿到的好處不少,可她們帶著哭聲對我說,不是她們不願意幫我,而是老夫人已經下了死令,如果今夜我和劉銨沒有圓房,她們的閨女就要被賣到窯子。

  「她們說,我的婢女已經被趕出劉府,還有幾個好心的勸我,說劉銨是個好男人,跟著他我不會受委屈。

  「我的人生,難道只想求個不委屈?」

  孟可溪聞言頻點頭,她們所謂的不委屈,才是最大的委屈。

  第十四章 愛情重新接續(2)

  「劉銨身子裡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如果他用強的,我萬萬無法抵抗,於是我把衣服堆在桌上,用燭火燒了,煙嗆得我眼淚鼻涕直流,我一面燒、一面大喊,她們再不開門,我就要把劉銨活活燒死。她們嚇壞了,急急忙忙把老夫人請來,最後門終於打開,可我吸進太多二氧化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此舉讓婆婆震怒,她搜出我身上的休書,把我關進柴房裡,不許任何人給我送吃送喝,她說:『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劉家!』

  「人都是有良心的,那些平日裡受我恩惠、收我好處的下人們,偷偷給我塞吃食,還給我帶消息——他們說劉銨大怒,與婆婆大吵一架。他們說,婆婆欺騙劉銨,說我拿著休書,早已經離開劉府。他們說,管叔叔到劉府來找我,卻被婆婆趕出去,婆婆義正詞嚴,說道:『女子不宜拋頭露面,讓你們好生經營就是,每年歲末把鋪子裡的利潤送到劉府……』

  「我並不擔心那些事,只要能離開劉府,我就能找到劉銨再給我一張休書。那時我滿腦子想著,誰會是我的突破口?我想到李婉娘,只要我當一天正妻,她就永遠當不了正頭夫人,劉銨是個有能耐、肯上進的,日後定能替妻子掙個誥命,如果她想當誥命夫人就得幫我。

  「我求婆子幫我傳話給李婉娘,我們談了很久,她同意放我出去,而我同意給她一萬兩銀子做為謝禮。但我太天真了,我信了她,她放我出柴房,卻在我行經荷塘邊時,一把將我推下水。

  「我掙扎著想爬上岸,可她夠狠,竟用棒子把我給打下去,一次一次又一次,我慢慢地失去力氣,沉入水塘。那一刻,我好不甘心哦,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顧綺年緩緩吐氣,眼底閃過濕意。

  孟可溪抱抱她、拍拍她。「我的小狐狸精,沒事了,都過去了。」

  顧綺年點點頭,繼續她的故事。

  「再次清醒,我變成十歲出頭的顧綺年,我有一身蔚藝,卻想不起自己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會寫字讀書,卻不知道是誰教的,我忘記二十一世紀、忘記蕭瑀,我腦袋裡只有顧綺年被父親和繼母虐待的記憶。

  「二十一世紀男女平權、民主、抗爭……許多念頭經常冒出來,把我自己嚇得不知所措,我既覺得那才是真理,又覺得自己違背天理,我不止一次認為自己發瘋了……剛清醒那一年,我過得很辛苦,以為自己有人格分裂症。」

  顧綺年的故事讓衛翔儇火山大爆發。好啊、好啊,還以為李婉娘只是滿口胡話,沒想到還是個心狠的主兒,行!敢為惡就別怕報應!

  孟可溪的火氣不比衛翔儇小,她冷笑道:「知不知道,當年劉家死的不是嫡妻蕭氏,而是平妻李氏?」

  「怎麼可能?」

  「李婉娘頂著你的名頭活著,以蕭瑀的名義到處參加宴會,她一身金釧、金簪,金光閃閃,閃得人眼花,看來你的管叔叔每年沒少往劉家送錢。」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找不到鋪子的地契,不能收歸已有?」

  「有可能,更別說你開的鋪子叫做蕭瑀食堂,而不是婉娘食堂。」

  「也許是他們沒有掌理鋪子的本事,只能繼續讓『蕭瑀』活著,如果我死掉的消息傳出去,管叔叔恐怕就會卷鋪子逃跑了。」

  劉老夫人和李婉娘做這個決定顧綺年並不訝異,但劉銨呢?他並不是個貪婪小人呀,為什麼會同意她們這樣做?

  「劉老夫人和李婉娘傻了啊?蕭瑀沒娘家,媳婦死掉嫁妝自然歸婆家所有,就算找不到地契,也可以告到官府裡,讓官府仲裁,她們不懂難道劉銨也不懂?」

  說到這裡,顧綺年眉開眼笑,「有一點,你說錯了。」

  「哪一點?」

  「誰說我沒有娘家?我爹沒死。」

  「可他改名換姓,你找不到他了啊。」

  「不,我找到了。」

  「真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輩子我與爹爹見面了,只不過我們的身份是何宇杉和顧綺年。」

  她笑了,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嘴角勾出一個彎彎的笑臉,這輩子的顧綺年很幸運,能找到爹,能再度遇見阿儇……

  顧綺年的笑臉誘惑了衛翔儇,他走進屋裡,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眉,再也移不開眼。男主角上場,女配角退下,孟可溪很有眼色的,她離開床邊,走到丈夫身前。

  衛翔祺握住她的手,輕笑道:「走吧!」

  她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出房間。

  「小瑀。」他坐到床邊。

  「阿儇。」她激動地撲向他。

  「對不起。」這句話,他已經壓在心底很多年了,如果不是陰錯陽差,不是誤解她想勸阻自己上戰場,如果他見她一面,是不是就可以阻止所有的悲劇?

  他後悔、怨恨,可是再多的自厭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對不起。」她也說。

  如果不是和他無數次的夜談,她不會知道蕭瑀從沒有離開過他的心,如果不是知道他愛她依舊、不是知道他深情無悔,她不敢的,不敢撲進他懷裡,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現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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