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昂愕然,他曉得自己這位兄長沉不住氣,可怎料到會連宮也不進就先去找莫亮珍拚命,益王眼底還有沒有國事跟君王?他惱怒的道:「別停,接著說!」
「是,益王殿下大怒,親自去找莫小姐興師問罪,國相府的人見他怒氣沖沖,攔不住也不敢攔,本該通報國相出面,可國相傷才好就急著到城郊去視察皇室宗廟重建的工程,人正巧不在,由莫小姐自己接待殿下。」
「益王一副凶神惡煞的出現,嚇壞莫亮珍了吧?」曾子昂嘴角冷冷揚起。
「這個……」聞鶴表情突然怪異起來,像是不知該怎麼啟口。
馬松接了下去,「聞大人,接下來讓我說吧。陛下,咱們怕莫亮珍出事,會對國相過意不去,所以跟著殿下去了國相府,想說殿下若暴躁起來,咱們冒險拉住他就是,總能擋一擋,誰知莫亮珍見到殿下半點害怕也沒有,還將益王單獨請到後院去,兩人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曾子昂臉色立刻沉下,「兩人到後院去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臣不知,不過益王殿下由後院出來後,竟是半點怒容不見,嘴角還像是剛被春風拂過般隱隱含笑,對世子差點被害死之事完全沒責問,就這樣離開國相府。」
曾子昂的神情瞬間如烏雲遮天蔽日,陰風陣陣,叫人不寒而慄。那女人竟敢不知廉恥的對益王投懷送抱!
他語氣森然地再問:「益王既然離開國相府了,怎麼沒有來向朕覆命?」
「殿下本來這就要進宮覆命的,但不知太高興還是怎麼地,一出國相府就摔了一跤,膝蓋腫了一大包,只得先回益王府療傷了。」馬松發現他的怒氣橫發,膽戰心驚,開始後悔方才將話說得「太生動」。
「混帳!是南寮百姓重要還是益王的腿傷重要?讓他立刻進宮!」他拍案。
「亮珍,說好今天不醉不歸的,你怎麼這麼早離開?」
莫亮珍才走出酒樓,蘇志清就追了出來。他二十幾歲,身材高大,長相不俗,是個俊男。
「不了,今日本姑娘不喝了,改日再來拼酒吧。」莫亮珍帶著幾分微醺,輕輕擺手。
「這可真不夠意思,說好為你慶祝擺平益王,你這主角都走了,那咱們這桌還唱什麼戲?」
「那就別唱了,再說,擺平益王有什麼難的?不過就是幾個動作的事。」
「我知道你本事不小,連益王也栽了,可咱們兄弟一場,就好奇是怎麼回事,可你怎麼就像蚌殼似的不多說兩句,解解咱們一票兄弟的疑惑。」
「沒什麼好說的,你若真好奇,改天我私下告訴你,我今日累了,而且你上頭還一堆人要招呼,就別攔我了,讓我回去休息吧。」她非走不可。
「那好吧,你坐我的馬車回去吧。」蘇志清不再攔人,不想為難她,誰教他與她是真格的至交。
他是首富之子,人人說他是軌褲、是燕都的浪蕩子,與誰交往都會帶壞對方,京城的名門子弟沒人肯與他交往,唯有名聲跟他一樣「響亮」的莫亮珍不在乎,兩人多年前在某個場合見面後一見如故,即以兄弟相稱。
幾日前,那毛沒長齊的曾俊章糾纏她時,他在一旁嫌煩,是他動手將人給打下水的。事後他當然擔心獲罪,畢竟自己家中雖然有點錢,但對方是皇親國戚,真要問罪,誰也保不住他,甚至可能連累家中老小,可她一肩扛下責任,沒牽扯到他半點,其實這桌酒菜是他要謝謝她的庇護之恩。
「不用,我喝了點酒,正好走點路吹吹風,免得回去祖父聞到我身上的酒味,又要數落我了。」她嘻笑著,婉拒他用蘇家的馬車送她回去的提議。
「可天黑了,你一個女子自己走在街上總是不好。」她獨來獨往慣了,身邊連個丫頭也不帶,說是討厭一旁有人嘰嘰喳喳,嫌吵,可他曉得她是不想連累丫頭受罰,否則照她的行徑,陪她「幹壞事」的丫頭回去能不受國相責罰嗎?
再說了,哪個丫頭有膽子跟著主子上妓院喝花酒或進賭場跟人賭一把,現下身邊不帶人,也就沒包袱了。
「你婆婆媽媽什麼,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回去繼續喝,我走了!」莫亮珍再度擺擺手,轉身就走,一點也不給他囉嗦的機會。
蘇志清心想,國相府就在兩條街外,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走到,便由她了,但瞧天空似乎飄起雨來,忙向酒樓要了把傘,追出去送給她,「你要走也得帶把傘,待會雨變大,酒氣沒了,人卻染上風寒了,豈不更慘。」他把傘塞給她就又轉回酒樓去了。
莫亮珍愜意地在街上漫步,天色確實已晚,街上已沒什麼行人,帶著些許酒意,她獨自走著,不一會雨逐漸大了,她撐起傘來,心裡感謝蘇志清的細心,要不自己真成落湯雞了。
想想那蘇志清人不錯,要不是蘇家太複雜,他老爹妻妾太多,生的兒女也多,爭家產爭得厲害,逼得他不得有作為,只能天天出來尋歡作樂才不至於陷入爭權的漩渦中,否則他應該也能有一番成就。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自己又何嘗沒有苦處……
雨越下越大,雨水串成珠子,叮叮噹噹打在大街的石板上。
她加快腳步,不好再愜意下去,要不就算有傘,也會弄濕衣裙的。
忽然間,幾道黑影伴隨著疾風出現,擋在她面前。
她嚇一跳,差點讓手裡的傘掉了,「什麼人——」然而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打暈綁走。
一個時辰後,莫亮珍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被丟到一處典雅且精緻的民宅內,手腳並沒有被束縛。因為不曉得綁她的人是誰,又為什麼要綁她,教她十分忐忑,想出去看看,又怕出事,正不安之際,一人由外走了進來。
這人頭戴著紗帽,在她面前取下紗帽露出清俊的面容後,她瞬間瞠目——「怎麼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