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立刻道:「陛下,臣不多說,您也都知道臣等的用心,您就算再不願意,這回也請務必從中挑出幾個合意的女子來安眾人的心。」他盼著陛下趕緊立後,偏偏陛下為國為民,半點心思都不在女人身上,急得眾人不得不相逼,自己這也是看不下去方開口。
曾子昂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但在這班心腹面前可沒什麼顧忌,當下將御案上的杯子砸了出去。
殿上三人見他發了大火,立馬心驚膽跳地跪地,「陛下息怒……」
「你們還敢要朕息怒,你們將朕當成什麼了?只要是個女的,能替朕暖床就好了是嗎?這是要女人來取悅朕,還是讓朕去取悅女人?」
「陛下乃萬金之軀,臣等豈敢讓陛下去取悅女人,陛下這是曲解臣的意思了——」聞鶴忙著解釋,另外兩個較無膽的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住口!你們逼朕找女人,朕還說錯了嗎?」
第一章 整人整到皇帝頭上(2)
聞鶴將頭用力朝地上叩去,「陛下,皇后與嬪妃可不是一般女人,您這樣說是辱沒了她們,再說了,臣等一心為皇嗣,您不立後、不納妃子,如何生出太子?如何給臣民一個希望?您身為帝王,在女人之事上本就無法隨心所欲。」身為言官,他勇敢直言。
王偉與馬松聽得冷汗直流,實在佩服他的犯顏直諫。陛下為明君,有容人之量,不過後宮之事是陛下的逆鱗,不比國政上的建言,陛下若真翻臉,治罪也不是不可能。
王偉這會可是後悔纏著聞大人送這份名冊了,擔心會害得聞鶴激怒龍顏而送命。
曾子昂盯著聞鶴僵硬的身軀,漸漸收起怒容,緩緩伸手去翻那迭名冊,四下安靜,只有他翻著冊子的聲音,跪地的三人汗滴到地上也沒人敢去擦。
一會後,曾子昂神情譏諷,將名冊朝一旁丟去,「這就叫充盈後宮?這分明是各大臣爭著將女兒塞進朕的後宮,你們是想讓朕認全朝的人做丈人嗎?」
王偉顫聲開口,「這……群臣們列這份名單不是讓陛下照單全收,方才聞大人也說,讓陛下從中挑個合意的……」
「挑個合意的?哼,這名單裡的女人朕一個都沒見過,唯一見過的就是國相的孫女莫亮珍——」他忽然發覺什麼,皺著眉道:「等等,這裡頭好像沒有莫亮珍的名字……」
馬松撇嘴,「莫亮珍?誰敢送一個花蝴蝶似的女子敗壞您的後宮,這女子莫說做您的皇后,就是做個嬪都不成樣,這點國相是有自知之明的,又怎會不識趣的將他孫女列進名冊裡。」馬松才說完這話,殿外一名小太監急忙入殿稟道——
「啟稟陛下,不好了,國相進宮時在宮門前滑一跤,人昏了過去,叫也叫不醒!」
曾子昂臉色一凜,「快將人抬進宮來,命御醫前去醫治,快!」他極為敬重國相莫負遠,聽聞莫負遠發生意外,立即下令。
馬松與聞鶴也急了,國相可是國之棟樑,可別真出什麼事才好!
不久後,莫負遠被抬進宮中某座閒置的偏殿,曾子昂親自去探視。
老國相莫負遠是兩朝重臣,今年七十餘歲,原本身子骨還算健朗,但這一摔,竟是動也動不了。
曾子昂上前關切的問:「御醫,國相傷勢如何?」
「回陛下,國相——」御醫正要回答曾子昂的問話,這時王偉匆忙入殿稟道——
「陛下,國相府的小姐得知國相出了意外,在宮門外請求進宮探望祖父。」
「莫亮珍來了?是誰通知她的?怎麼那麼快?」馬松想起被耍之事,馬上豎眉。
王偉依理道:「咱家一得到消息就通知國相府了,畢竟國相年紀大了,出事理當通知府上的人一聲。」
馬松撇撇嘴,「哼,此女大逆不道,來了也沒用,說不定國相恰恰是給她平日的言行氣到心魂不定才會失足摔跤。」
曾子昂發話,「罷了,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吧,御醫正好也向她說說國相的傷勢。」他不像馬松那麼不理智,雖心中也惱莫亮珍,但她是國相的親人,沒理由不讓她見。再說,他倒是想瞧瞧她若發現自己昨日戲弄的人是當今天子,會有什麼反應,是會立刻跪地求饒,還是嚇得暈過去?這兩種情況都挺有趣的。
「遵旨,奴才這就去領人進來。」王偉被馬松說得有些為難,擔心自作主張去通知國相府的人錯了,曾子昂的話讓他頓時鬆了口氣,趕緊出去領人。
不一會,眾人聞到一股淡香傳來,抬首朝殿外望出去,老遠就見穿著大紅衣裳的莫亮珍風情萬種地走過來,整個人恰如一枝迎風的嬌艷桃花。
曾子昂眉頭一皺。
馬松啐聲道:「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這是來探視自家祖父的傷勢還是來勾引男人的?」
他這話剛落,莫亮珍便走了進來,聽見後面一句,大眼含笑,回說:「這皇宮死氣沉沉的,咱們陛下又是眾所皆知的不好女色,小女子能勾引誰?」
床上昏厥的莫負遠恰好醒過來,聽見她不知輕重的話,氣得立即斥道:「放、放肆,還……還不住口!」險些又氣昏過去。
「祖父!」莫亮珍的視線立刻往床上的莫負遠望去,像一陣風似的跑到他床邊,急切的問:「聽說祖父跌傷了,嚴不嚴重?可還有哪裡疼了?」她的表情是千真萬確的焦急,顯見她對莫負遠是真心關切。
莫負遠看了一眼四周就知自己在宮中,眼下顧不得回她的話,趕緊斥道:「你的規矩到哪去了,見了陛下還不下跪問安!」
莫亮珍這才看向偏殿內的人,撇除一看打扮就知是御醫、太監的人,還有她昨天在茶館裡見到的幾名男子,對於他們會在此,她也頗感意外。再往旁邊望去,哪裡有皇帝的影子?她問:「陛下?陛下在哪?」
曾子昂下朝後原本打算再出宮探探民情,因此已換下龍袍改穿一般布衣,而馬松是昨夜去了亂葬崗,被耍後直接進宮向他稟報,身上還穿著便服,至於聞鶴,他雖著官服,可天氣驟然變冷,他是文官,身子偏弱,在過來這裡的路上,曾子昂聽見他咳嗽,便讓王偉取件披風給他,如今披風一罩,哪裡看得到官服,所以他們三人在她眼中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