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不知情況,比著曾子昂朝她喝道:「大膽,陛下在此,不得放肆!」
「他是……陛下?但他昨日去了茶館,皇帝會隨意出宮嗎?假扮皇帝可是要殺頭的……」她憋住呼吸,瞧見王偉面容轉黑,以及自己祖父氣到咳個不停的樣子,愕然地道:「開、開什麼玩笑?不會吧?!他、他真是皇帝?!」
曾子昂雙手負於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沒有龍袍加身,這女子自然不會想到他是皇帝,可這會知道了,她該想起昨天都對他幹了什麼該死的事了吧?
他沉笑等著她嚇破膽後驚慌失措地跪地求饒。
她烏溜溜的眼睛轉呀轉地,眼波一陣流動後,驀然朝他露出傾城傾國的一笑,「不知陛下尊容,昨天不好意思冒犯了,但小女子素聞陛下乃寬宏之人、有道明君,想必不會與小女子計較。」說完這話,她臉上的惶恐之色已不見半分。
果真是個乖張大膽的女子,不痛不癢地道聲歉,再給他扣幾個高帽子便想了事?曾子昂挑眉,「朕雖海量,但也不是毫無脾氣之人,冒犯龍顏通常是死罪。」他有意嚇她。
莫亮珍臉色微微變了,沒料到皇帝會不肯罷休,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床上的莫負遠已經急得猛咳,氣急敗壞地問——
「亮珍……你冒犯了陛下什麼……還、還不快說!」
她趕忙上前拍著祖父的胸膛給他順氣,就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又厥了,安撫道:「您別急,孫女沒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咳咳……陛下會要治你死罪?還不從實招來!」
她不敢看他,心虛的說:「我……其實沒什麼,就是昨日在茶館撞見陛下,不知陛下身份,言語上造次了些……」
「豈只是言語上造次,你這女人還約陛下去亂——」馬松氣不過,要把她做的事捅出來。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陛下,不知者無罪,小女子下回不敢了,瞧在小女子祖父的分上,您是不是……饒了小女子一回?」她看向曾子昂,眼神懇求,總算知道怕了。
祖父快教她氣死了,若再知道她約皇帝去亂葬崗,這不當場氣絕才怪。可她之所以約他去亂葬崗,還不是氣他差點將她摔地上的事,這男人沒風度,她就想整他,哪知會整到皇帝。
「還有下回!」曾子昂聲音嚴厲。
「不、不,沒下回了,絕無下回!」她保證著。
「你這逆孫,還說沒冒犯,你——咳咳……」莫負遠咳得翻出眼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她大驚,「祖父!」
御醫趕緊上前查看,急道:「陛下,國相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真會危及性命!」
「國相,你誤會了,你孫女並未做出什麼嚴重的事來,只是說了幾句讓朕不悅的話罷了,朕不計較就是,你身上有傷,先冷靜下來再說。」曾子昂瞧在莫負遠的老命上,饒了莫亮珍。
莫亮珍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女子感謝陛下不追究。」這話可是由衷的。
他冷笑,不想去看她表情到底真不真誠,又問御醫,「說吧,國相的傷勢到底如何?」
「回陛下,國相摔到後腦杓才導致昏迷,現在醒來已經沒事,只不過他年紀大了,骨頭脆弱,這一摔將腿摔傷了,恐怕暫時不宜移動身子。」
莫負遠十分錯愕,「這怎麼成,我若不能移動身子,如何回國相府去?」
御醫知道他的為難,卻還是建議道:「這……您最好等骨頭稍微癒合了些再移動為妥,要不然傷勢會惡化的。」
聞鶴詢問:「陛下,國相進宮議政摔傷,陛下是不是暫時將國相留在宮中靜養幾日再讓他回去?」
曾子昂當即點頭,「朕正有此意,國相年邁,因公受傷,留在宮中由御醫照看,朕也比較放心。」
莫亮珍不甚認同,「祖父若留在宮中,孫女無法照顧,這可不成。」
王偉道:「莫小姐莫擔心,宮中多的是人手,太監、宮女都可照顧國相。」
她立即說:「宮中人手再多也不及至親貼心,祖父若留下,小女子也得留下親自照顧才行。」她哪裡放心將受傷的祖父交給他人。
「不行,你若留下,這宮中還不攪渾了!」馬松瞪眼。
「攪渾了,什麼意思?」
「哼,莫小姐那名聲還要我明說嗎?」馬松冷哼。
莫亮珍眉一挑,算是明白了,自己是大燕出名的惡女,留在宮中就算不生事也會攪出一池黃水,眼下怕是沒人希望她留在宮中敗壞皇帝的聖譽吧。她義正詞嚴地道:「小女子是來照顧祖父的,若有好事之人污辱小女子沒關係,可若污辱了陛下,那豈不愚蠢。」
「你說誰污辱陛下、誰愚蠢了?」
「我說的是搬弄是非之人,難道你是?」她冷冷地譏諷回去。
「你!」
聞鶴見馬松被修理,站出來道:「陛下,所謂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臣也認為莫小姐留下會引起非議,還是不留得好。」陛下如今後宮空虛,難保這女子不會有非分之想,眾人雖極盼望陛下充盈後宮早日立後,但若對象是她,那可是極為不妥的。
莫亮珍不滿地道:「陛下聖名天下皆知,難不成會因一名女子就臭掉?還是你們真以為小女子神通廣大,只要與陛下同處一個皇宮,就能將陛下帶壞成昏君?」
她昏君兩字一出,眾人無不倒抽一口氣,就是曾子昂也變臉。
原本稍微恢復些元氣的莫負遠聽了這話,一口氣上不來,當下又暈了過去。
見狀,她急著叫喚,「祖父!御醫,還不快幫我瞧瞧我祖父怎麼了!」
御醫給莫負遠施針,針往人中紮下,莫負遠便轉醒了,可他意識模糊,有點認不出人。
曾子昂見此,瞪了眼莫亮珍。這回他可是親眼見識到這女子的離經叛道了,想來國相幾次差點被氣死的傳聞也不是假的,這般膽如斗大的女子他可說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