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響著一聲馬鞭聲,於倩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自己的腰一緊,整個人踉蹌的被扯到於詠賢面前,她一張俏臉立刻變得慘白。
「別說笑了,死丫頭!」於詠賢銳利的視線緊盯住於倩如,雙眼炯炯的看著她的雙眸,「說朔月堂都是野漢子?!那就不知道常在於家進進出出的那些漕幫手下又稱什麼了?」
「我——」於倩如嚇得眼眶都紅了。
「別哭,少拿眼淚噁心人。」於詠賢啐了一聲,「別拿我的朔月堂與漕幫相提並論,江湖之中誰人不知朔月堂上下從不隨意欺壓人,至於漕幫殺人越貨的事幹得不少,至於你——手裡沒捏個幾條人命,我也不信。」她一哼,「一個人的出身如何便是如何,別以為你現在穿了件好衣裳,捏著嗓子,裝個柔弱樣子就能成為世家高門的大小姐,烏鴉便是烏鴉,裝模作樣也成不了鳳凰,說穿了,我們就是漕幫出身,祖輩、父輩每個人都是雙手染著滿滿血腥,才能讓於家穩穩立在今天這個位置。所以下地獄有咱們姓于的分,但想要上天堂是妄想。」
於倩如感到腰間的馬鞭越來越緊,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已是青紫一片了,她的心中暗恨,於詠賢竟膽大到在於家大堂之上,當著祖父和她爹的面前對她動手,她向來討厭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偏偏於詠賢的武功高強,若要打起來,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的目光立刻看向一旁朝兄長求救。
「混帳。」一旁的於華全見自己的妹妹被欺負,立刻從椅子上跳起身來,一把抽了腰間的刀,怒斥道:「還不將倩如放開!」
於詠賢一哼,手腕輕巧一轉,收回於倩如腰上的馬鞭,快狠準的打向於華全的手,讓他手中的刀應聲而落。她臉帶譏諷的看著兩兄妹,「想對我宣戰,再練個幾年再說。」
「胡鬧!」於慶辛見情況一觸即發,立刻斥道:「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撒潑?」
「若看不慣,三叔父大可要祖父別叫我回來。」
於詠賢瞄了眼始終都沒有開口的於民豐,知道自己的張狂令他心中不快,卻也對了他的脾胃,畢竟老頭子也是用血汗打下今日一片江山的一方人物,懦夫絕對是於民豐最瞧不起的,而她果敢無懼,正是他最為欣賞之處。這也是為什麼她雖張狂,於民豐始終對她多了些縱容的一小部分原因。
「本是一家人,」於民豐冷著臉說道:「你收斂些。」
於詠賢一哼,坐了下來,「我已經夠收斂了。」
見婢女小心翼翼地送了吃食過來,她不客氣的大口吃著烙餅,嘴巴有些干,又不客氣的一口喝光了一旁的茶。震天鏢局上下除了武師就是鏢師,她在鏢局長大,壓根沒有一般大家閨秀的扭捏,也不顧嘴裡還有東西,直接說道:「我沒在於家的大堂上讓他們見血,已經很仁慈了。」
「你……」於民豐想斥責她,最終只是一歎。
於詠賢不客氣的咬著烙餅,心想著雖然有些干,但滋味還行,便自顧自的吃著餅,對於倩如和於華全兩兄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憤恨目光視而不見。
小時她也曾經天真,夢想著一家和樂,只是當她三歲那年被二叔父、三叔父兩家人連手騙出城,丟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深山老林擔心受怕,差點丟掉一條小命的那一刻起,這些人已經稱不上是她的家人了。
這些年要不是她有能力護著自己,命早沒了。她冷冷一揚唇,一個轉頭,銳利的目光對上兩兄妹,空著的手刻意往自己的脖子上輕輕比劃了一下,殘忍粗暴的暗示兩人,下次再惹她,她的馬鞭直接往他們的脖子伺候。
兩兄妹見狀,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於詠賢的目中無人令於慶辛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但一見父親的神情,也不指望他能做主了。
想當年大哥身亡,他一心勸著父親收了朔月堂和震天鏢局,但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不單將朔月堂留下,還幫著震天鏢局在四方設下分局,如今加上於詠賢接手鏢局的這幾年,震天鏢局現在在江湖上至少已有二十餘處分局,在官道陸運之上的名聲勢力,直逼稱霸水運的漕幫,有了這些當底氣,於詠賢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更加目中無人。
「你年紀不小,我替你尋了門親事,你回朔月堂交代一聲,準備待嫁。」
「爹!」
「祖父。」
第三章 噁心的一家子(2)
於詠賢咬著烙餅,看戲似的看著於民豐一臉堅決,不過三叔父和於倩如一副著急的樣子,倒頗令人玩味,看來三叔父一家不想她嫁人啊!
她不禁一笑,「待嫁?!嫁誰?顧家二少?」
「是。」於民豐沒有理會孫女高傲的態度,依然耐著性子道:「顧家可是天下首富,當家主母還是幫主的親妹子,於顧兩家結為兒女親家是親上加親。」
當年顧家家主納漕幫前任幫主的閨女柳氏為妾,這事兒還鬧騰了好些日子,畢竟漕幫前任幫主的閨女說什麼也得要為人正妻,偏偏柳氏一顆心全在顧家家主身上,前幫主向來疼愛女兒,最終也只能點頭同意了。
「先別提親上親,祖父先跟我說說,」看著於民豐,於詠賢突然生起了絲捉弄的興趣,「顧家二少長相如何?」
「長相?」於民豐似乎有些意外她這突然一問。
「是啊!祖父手邊可有顧家二少的畫像?」
於民豐微皺了下眉頭,「並無。」
「這可不成,我要對著過一輩子的人可得是個美男子,若是顧家二少長得塌鼻子歪眼睛的,我不就虧大了。」
「胡鬧。」於民豐氣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為她多方考慮,她竟是看重沒有用皮相的人!
「怎會是胡鬧?祖父,嫁個醜的,我可是一輩子傷眼又傷心,這可是比吃飯都要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