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初戀狂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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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甚麼熱戀傷痕?又在做戲了!易莎順撇撇嘴,皺了皺眉。

  柳星野心裡也突地一驚。剛剛他那語氣、神情,根本不像是對「女兒」該有的姿態,他立刻收斂起神色。

  雖然他自稱是易莎順的「爸爸」,監護她長大,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那種「父女」的感情,他們彼此也根本沒有那種自覺。他們其實像朋友一樣,對待彼此的方式,談話的口氣,都是不自覺地以平等的關係相對;加上唐志摩,三人關係均衡,感情一樣濃。

  這種情形的產生,主要是因為易莎順長期在寄宿學校就學的緣故;再加上一開始易莎順就明白自己的身世,感情的催化無法像對真正的父母那樣任意的投射,日子一久,就變成這樣了。

  「別再發呆了,幫我對詞。我明天早上有通告,必須先把這幾場戲練熱才行。」柳星野將劇本塞給易莎順,退開了幾步。「從十七頁開始,劃藍線的部分。」

  易莎順翻開劇本,看了幾句台詞,眉頭就不禁鎖起來。

  難怪別人會誤會他和唐志摩!這種煽情戲,他居然找唐志摩幫忙對戲!兩個大男人對說著這種肉麻兮兮的台詞,不起痙攣才怪。連她看了,都覺得說不出口。

  「又怎麼了?」柳星野問。

  「這是誰編的劇本?還真爛!真的有人談情說愛是這麼談、這麼說的麼?」易莎順手指重重敲著劇本上用藍綠劃明的地方,一臉的疑惑和不可思議。

  「當然!不然你以為該是怎樣?」柳星野聳聳肩,一邊穿上襯衫。

  易莎順繞到窗子旁,靠著窗台說:「愛一個人應該是全心的思慕;你的眼神會不禁地追逐著對方,一顆心為他悸動、為他牽絆。而不是像這劇本上描述的,膚淺地講些肉麻的情話、親嘴摟抱罷了。」

  柳星野瞇著眼,抱著胸,像是看著火星來的稀有生物般看著易莎順。易莎順見他眼光充滿嘲謔,沉下臉說:「你這樣看著我做甚麼?」

  「沒甚麼,只是對你的『見解』感到好奇。我敢打賭,你一定沒談過戀愛。」

  「那又怎樣?天荒地老,愛情的本質也不會改變。」

  「你是在談理想吧?」柳星野強忍住笑,板著臉說:「現在是追求速度和效率的時代,凡事講求輕薄短小,連愛情也不例外。再說,現代人的體力都不太好,苛求愛情長跑,會跑慘人的。」他揮揮手,揮來越來越忍不住的笑意。「再說,喜歡一個人,想說出自己的心意,向對方做出表達自己感情的親密舉動,這都是很自然的,怎麼可以說是膚淺。」

  「強詞奪理!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忽視內心層次情感的表達,只著重於肢體親熱的煽情,這部戲裡談的感情能高深到哪裡去?」

  「是不夠高深。不過現實生活裡的愛情,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易莎順沒有再反駁,僅是看了柳星野一眼。

  「怎麼?你不同意?你這一眼看得高深莫測。」

  「我是在想,你為甚麼不結婚?」易莎順突然端斂神情,對照窗外昏暗的天色,隱抹著一股猜不透的情意。

  「結婚?那多麻煩!談談戀愛還差不多!不過,天天談情說愛已經夠我受了,我不想再自找罪受。」

  柳星野說得滿不在乎!易莎順卻陷入沉默,久久才說:「如果是因為我,你實在不必顧慮太多了。我想過了,我已經十九歲,在法律上已經成年,應該可以獨立──」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嫌麻煩!跟你沒有關係。」柳星野皺著眉揮揮手,揮斷易莎順的話。「以後別再跟我提起這回事,也別再提獨立甚麼的。你連學業都還沒完成,想提甚麼獨立自主?還早得很!」

  「那不是問題,我不打算再繼續唸書了。」易莎順說。

  她是他的負擔,也是他的束縛。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不能讓他因為她而延誤自己的幸福。

  「不行!」柳星野大叫說:「你一定要把剩下的半年學業完成,這件事一定要照我的話做,不准你有意見!」

  「可是──」

  易莎順還想再辯駁,柳星野神色驀然一沉,嚴肅又正經地逼向易莎順,沉著聲音說:「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不准你有意見,聽到了沒有?還有,別管我結不結婚的事,那跟你沒關係,你只要好好把書念完就成了。」

  他的神情迥異於平時的玩世不恭,顯得很認真,易莎順和他目光相對,直到感覺快被他的黑眸吸引進裡頭,才輕輕吐了一口氣說:「你只要老實回答我一件事,那我就永遠不再提起這件事。」

  「你要我回答你甚麼?」

  「真的不是因為我?我是個絆腳石──」她低下頭。

  「不是。」簡潔有力的回答,篤定斷然地阻掉易莎順自暴自棄的情緒。

  易莎順猛然抬頭,緊緊凝視著柳星野,想從他深不可測的雙眼看出有多少真實在裡頭。

  那兩潭深不見底的黑眸,像煞吸引宇宙間所有星球光芒的黑洞,深得徹底,回音萬來無邊無際。

  「那麼,是因為志摩?」她輕輕又問。

  「這是第二件事了,超出我答應的要求範圍。」柳星野眉頭一皺,轉身過去。易莎順征了一怔。

  他不讓她看清他此刻的臉,不願意回答她──那麼,流言果然是真的,他和唐志摩……

  「你不用擔心!你和志摩的事,我絕不會說甚麼;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與你們為敵,我也不會反對你們,我會永遠站在你們這一邊。」易莎順自以為是地盯著柳星野的背影。透過雪紡的白襯衫,她仍可清楚地看見那道斜長猙獰的傷疤。

  柳星野霍然轉身,神氣古里古怪,怒笑不得!有些氣急敗壞,又夾雜幾絲複雜荒唐的氣惱。他怪聲怪調的說:「你剛剛說甚麼?我和志摩的事──我和志摩有甚麼事?」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認,但你放心,這種事我瞭解;既然你真的愛他,你們住在一起也沒關係,我不會怎樣的。」易莎順神情充滿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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