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吧,剛剛明明沒事,這股痛麻分明是他按上她的腰之後才開始的……思及此,她不禁存疑地瞪向他。
「不用說謝。」玄夜爻唇角勾得很斜。我沒有要說謝好不好!晏搖光在心裡吼,很想問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無奈她的腰真的痛到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太過份了!要真是他動的手腳,就真的太狠了!好痛啊天色漸暗,青臨遣人派來馬車,載著晏搖光和玄夜爻回太子府,才剛讓她回房休息,便接到太監傳喚入宮的通報。
聽完細節之後,青臨又轉進晏搖光房裡,探看她一會,瞅了坐在一旁的玄夜爻一眼,再看向門外的白蘿。他實在不該讓搖光和他們獨處一室,可是他必須入宮,且事態緊急,不得不暫時妥協。
「搖光,你好生歇息,我先進宮一趟。」青臨笑道。
「是冶鐵廠一事?」
他微笑搖頭。「不是,你忘了太后的壽誕快到了嗎?」
「是喔——」垂斂長睫,她認定事情並非這麼簡單,只怕又是殿下為了安她的心而找的借口罷了。
玄夜爻慵邪地睇了青臨一眼,優雅起身走近他,用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入宮後,代本王向皇上叩謝搖光救了本王,這恩情,本王記下了。」
青臨驀地一愣,神色變了變,隨即作揖離去。
「王爺跟殿下說了什麼?」躺下之後,晏搖光腰間的痛麻逐漸褪去,總算開得了口說出完整的句子。
「說本王今兒個要留宿太子府。」他隨口回答,坐到床邊不遠處的椅子上。
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這麼說的,如果真是這樣,有必要靠那麼近說,刻意不讓她聽見?
但他既然不明說,她也不追問,畢竟她現在擔心的是別件事。
「不知道殿下進宮,是不是三皇子找碴……」
要是她猜測無誤,肯定是如此。冶鐵廠發生這麼大的事件,而冶鐵廠又是歸三皇子管理,糟的是那座風箱火爐還是她要人打造的,如今火爐肇事,三皇子不藉機發難才怪。
「天塌下來還有你的主子撐著,你別瞎攪和。」玄夜爻冷哼。
雖說他不清楚百定內政,但光是在冶鐵廠的狀況,便能教他摸出個底細,所以他刻意要青臨在百定皇帝面前這麼說,要用他的身份逼著皇帝息事寧人,讓晏搖光全身而退。
只是……就連他也不懂,為何他要這麼做。
「我怕殿下為了我惹事端。」她皺眉。
「你對他可真是忠誠。」
「如果不是殿下,我早就餓死在鬼川鎮,如果不是殿下,冶鐵廠不會設置在鬼川鎮,殿下的恩情,就算要我來世再報恩一次,我也甘願。」說著,她忍不住勾起笑,笑容裡是絕對的死心塌地。
她的笑,很純淨清靈,毫無雜質,像是天上最瑩亮的星。
「你喜歡他?」他脫口問,很不喜歡這個想法。
只見她橫眼瞪來。「不是,殿下是我的主子,雖然我偷偷把他當大哥,可那是更甚於大哥、更親於手足的關係。」
「是嗎?」玄夜爻不置可否的自腰間抽出在冶鐵廠搶來的短匕,擱到她床畔。「本王得要救你多少回,才能換得你對待青臨的忠誠,和你對他的笑?」
在他身邊,沒有人擁有像她這麼絕對純淨的眸色,近乎死心眼的忠心。
他被喻為鬼子,旭王爺府裡的下人皆懼他,沒有人敢靠近他,加上他出生沒多久後爹也死了,從此更是被視為不祥的鬼子,唯有白蘿是異類,從小就隨侍在他身旁。
就算如此,不管身在何處,他仍會有格格不入的違和感,眾人或懼或阿諛的嘴臉令他厭倦不已,唯有在戰場上,才能放縱他體內的浮躁,才教他不至於瘋狂。
但是……她不一樣。
她敢怒敢言,有膽識有計謀,是個聰明又不恃寵而驕的女子,面對他時,未曾懼過,神情鮮動,笑起來像個孩子似的,生起氣來又像只生嫩的小貓。
晏搖光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提問,有些疑惑,卻沒細想。
「王爺只要以誠待人,自然就會有人以誠回報,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不是嗎?」她頓了下,認真地看著他。「至於笑……王爺,想要別人的笑,你就必須以笑對人。」
「……是嗎?」
她曾經對他笑過,但那是客套得近乎虛假的笑,這代表著,他在她的心中,和冶鐵廠的鐵官是同等級的?
這份認知,教他異常不快。
「話說回來,還是要謝謝王爺救了我,還幫我搶回匕首。」她勾笑,淺淡不虛應。
乍見她面對自己的笑,玄夜爻心間的不快霎時迅速飛散,教他不由得勾唇,笑得自嘲。
「本王就只能得到這樣的等級?」
不夠,遠遠不足他所渴望的。
這樣的笑,驅不散他心底的浮躁。
「王爺,晚膳送至。」門外,白蘿輕聲說。
隨即房門被推開,走進三名太子府丫鬟,擱下兩份膳食後,隨即欠身離去。
「要本王扶你一把?」玄夜爻好笑地瞅著她努力起身的模樣。
「不用。」她咬緊牙根,緩緩爬起。「這腰疼還真是怪,莫名其妙就犯了,不知道王爺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毛病?」
面對她拐彎抹角的指控,他輕勾笑起身,大手朝她腰際一掐。
「哇!」晏搖光嚇得整個人彈跳起來,幾乎快要躲進床的內牆裡。「王爺,你——」
她直撫著燙麻的腰,總覺得這樣的近身接觸使她很不知所措,就連粉顏也不由得發燙。
「看來你的腰痛是沒事了。」玄夜爻逕自移向擱放膳食的圓桌,卻發現兩份膳食有著截然不同的菜色。
「欸?欸!」跪坐在床上,她擺動了下腰肢,發現方才難捱的痛完全消失不見了,隨即跳下床,更加確定這腰痛是他搞的鬼,原想興師問罪,但想了下,還是作罷,抬眼瞅他,卻見他打量著膳食。「菜色不合王爺口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