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諸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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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聞言,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道:「這個自然。晚些給你挑一匹好馬。」

  這條路,就委屈你陪我一道走吧。

  墨成寧腦海中立即浮現威武高壯的烏騅馬,頭皮一陣發麻。

  她慌忙搖手道:「公子不必麻煩,我自家鄉帶來了一匹白馬,還在先前住的客棧那呢。」當年離開五靈山前往中原之前,她硬是求大哥讓她到瑤國北方市集帶了匹白馬,因她以為中原的馬都像荀非的烏騅馬那般高大;哪知到了大臨,才知道瑤國的馬並不比大臨的嬌小,純粹是那烏騅馬……發育過度了點。

  荀非倏然憶起她被烏騅幼駒嚇著的模樣,鳳眸笑意盎然,莞爾道:「墨姑娘確實是怕我那烏騅馬,我待會叫大福替你牽那匹白馬過來。」

  墨成寧悄悄欣賞著荀非發自內心的微笑,忽地想到了什麼,輕聲喚道:「荀公子。」

  聲音極細,站在門口的余平等人只見她動了動嘴,卻不知她說了什麼。

  荀非走近床邊,側耳道:「嗯?」

  她深吸一口氣,以著氣音說:「我不需要你應付,所以,可不可以別對我佯笑?」

  他一怔,她看出來了啊?

  荀非抬眼,只見墨成寧目光左右飄忽,不敢瞧他。

  「墨姑娘,我答應你。」他附耳柔聲道。

  「呃,師哥,我們在這兒呢。」余平尷尬提醒道。

  「余平、大福、二福、小福,見過墨姑娘。」苟非喚他們過來。

  「墨姑娘,這是我師弟余平,以及隨從三福兄弟,都可以信賴。」他介紹道。

  見他們躬身作揖,墨成寧急急要下床回禮,卻被荀非攔住,只得點頭致意。

  「我是墨成寧,成事不……罷了。」

  荀非失笑,她這自我介紹還沒改掉啊。

  「今後就有勞各位了。」

  余平開懷笑道:「彼此、彼此。」

  你這傻姑娘,是我們有勞你啊。

  第5章(1)

  壯。

  健壯。

  除了健壯,她空白的腦袋瓜中再也擠不出另個詞彙。

  「……九年不見,你真是長得健壯無比哪。」她杵在門旁,喃喃道。

  記得初見荀非時,它還是幼駒,當時它的個頭已經很高大,如今益發高大駿逸。她原本以為自己抽高了,理當不會再有當初的震撼驚懼,今日一見,沒來由的恐懼又鑽進腦海裡。

  墨成寧自家鄉帶來的白馬悶聲嚼著牧草。

  是她的錯覺吧,白馬似乎有點自卑?

  她好想捧著它的頭搖一搖,告訴它它才是正常的,是那傢伙太巨大了!

  烏騅馬百般無聊地嚼著苜蓿,鼻孔猛然一張,似嗅到久違卻熟悉的氣味,黑眸一亮,見到主人的救命恩人,旋即親熱地蹭了過來。

  「別過來啊!」墨成寧倒抽一口氣,連退數步,卻撞進某人的懷裡。

  「呃,墨姑娘,你在賞馬?」

  墨成寧僵硬地轉頭。

  「……余公子,對不住!」她趕忙抬腳要往前一步,觸及烏騅馬的晶眸,要跨出去的腳又遲疑了,嘴唇顫抖不已。

  余平甚是困惑,見著不斷走近的烏騅馬,下意識用手穩住墨成寧肩頭,詫道:「師哥的烏騅馬一向性子冷啊,就連我也是和它混了很久才不被排斥。墨姑娘是用了什麼法子啊……」

  他一向不拘小節又粗線條,渾然沒注意到眼前姑娘身軀僵直。墨成寧髮絲拂過他黝黑的面龐,他不耐地揮開癢意,繼續思索著她的「馴馬術」。

  「咳……」不遠處,一男子略帶威脅地乾咳一聲。

  余平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何謂眼神能殺人,不禁愣愣地看著自家師哥閒步走來。

  荀非撥開他的手,拉過兀自瞪著烏騅馬的墨成寧,笑道:「墨姑娘怕烏騅馬,索性別看了。」

  冤枉哪,師哥!師哥那神情分明是在說他趁人之危。

  墨成寧用力眨眨眼,這馬兒似乎在衝著她笑?

  她奇道:「荀公子,你都讓它吃什……啊!」烏騅馬蹭過身,黑晶般大眼頻頻示好,眼見就要舔上墨成寧,一隻手臂替她格開了它。

  「待會兒要出門,去補充些體力吧。」荀非拍拍馬頭,將它牽回馬廄。

  「墨姑娘,咱們進去商量要如何找迷蝶派門人的下落。」

  「師哥,你有法子啦?」余平興奮道。他這師哥就是足智多謀,凡事輪不到他來動腦,害他覺得自己腦袋越來越不靈光。

  見墨成寧進屋了,荀非睨了他一眼,嘴角彎起。

  「這次怕是要讓你扮黑臉,請你多擔待啦,師弟。」他笑得彬彬有禮。

  ……嗚,千萬不要得罪師哥,太可怕了。

  他連忙跟上去,拍手叫好:「好啊,黑臉好!瞧我,本來就臉黑。師哥!師哥你等等我……」

  塘山街上的雙喜樓這陣子門庭若市,全是因武林大會。雙喜樓作為蘇州最大酒樓,自然成為各大門派的落腳處,東邊一群喝著淡茶的道士,西邊一桌比拚酒力的丐幫長老,個個摩拳擦掌,因只要武林大會中勝出,便有機會取得一張地契,有了地契,全幫、全門派上上下下不必再為財源所擾。

  據說提供地契的是有如秦檜再世的首輔楊烈;據說負責此事的太常寺少卿是惡名遠播的荀非。

  管他的!仁義忠孝皆如浮雲,沒人想為五斗米折腰,但更沒人願意因為少了那五斗米,而跟自己的肚皮過意不去,況且那是五斗米的千百倍呀。世道不佳,就算要登高疾呼仁義,也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喊。

  「沈家莊前日發消息了,說是今年只有三個名額,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他沈家莊一向與官府交好,想必是吞了兩張給自己人吧。」

  「唉,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咱們沒什麼門路,能爭那其餘三張就算幸運了。」

  兩名終南派弟子正齊歎天下不公,想來他們的曾曾曾祖那一輩,百姓安居樂業,要他們去當朝官家裡的護衛,他們還不屑呢。

  「奸詐!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個子小的那名終究年輕氣盛,大聲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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