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好奇的接著問:「那其它兩個兒子可有把梳子賣出去?」
魏青晚微微一笑,續道:「老二比老大能幹,賣了十把梳子,他說他去一座古剎,瞧見山風很大,把香客的頭髮都吹亂了,便去找廟裡的住持,說香客們來禮佛,蓬頭垢面對佛不敬,不如放幾把木梳,給香客們梳理鬢髮,住持覺得有理,遂買了十把木梳。富人接著問老三賣了幾把梳子,老三回說賣了兩千把。」
婦人驚訝的瞪大眼,「他是騙人的吧。」
魏青晚含笑搖搖頭,「富人也以為三兒子是騙他的,便問他是怎麼辦到的,他說他去到一間香火鼎盛的寺廟,找了住持,對他說,這些前來參拜的香客們,都十分虔誠,但若是寺廟能回贈一些吉祥平安之物,讓他們帶回去做紀念,必然能讓香客們心生歡喜。我有一批梳子,請咱們城裡的名儒在上頭題了『積善梳』三個字,若是能拿來送給那些虔誠的信眾們,必定更能讓他們心中生起善念,做更多的善事。住持聽了很高興,便向他訂了兩千把的木梳。」
聽完,婦人一臉若有所悟,須臾,她明白過來,這位公子是在藉由這個故事提點她,她連忙道謝,「多謝公子。」
魏青晚微微一笑,頷首離去,轉身時,忽然瞥見韋殊寒不知何時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雙陰冷的眼神正直勾勾的望著她。
想起自個兒沒到衙門與他會合,卻在街上閒晃,還被他給撞見,她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七爺昨晚睡得可好?」出門在外,韋殊寒改了稱呼。
「睡得挺好,今晨晏起了,還望韋統領見諒。」她笑著朝他拱了拱手。
他不在意的道:「無妨,今兒個只是來縣衙查閱幾樁案子的文卷,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已是午時了,我也正打算回去接七爺出來用午膳。」
「有勞韋統領,不知這縣城有什麼好吃的?」
「方纔縣令說有家館子做的菜滋味不錯,不如咱們去嘗嘗。」
魏青晚點點頭。
縣令特別派了一名差役領兩人過去,原本難得京裡來了大人物,縣令巴不得能多與他們多親近親近,但提出想作東宴請兩人的要求,卻被韋殊寒拒絕了,只好派了個熟悉洮縣的人給他們帶路。
不久,兩人來到那家館子,點完菜後,韋殊寒替魏青晚倒了杯熱茶,看似不經意的道:「七爺方才說的那個故事挺有趣的。」
適才魏青晚買了幾把梳子,先幫婦人解了燃眉之急,再把賣梳子的方法教給婦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七皇子平日裡顯得平庸,今日顯露出來的才智倒是教他有些意外。
魏青晚沒想到適才說的那個故事會被他給聽見,表面上仍神色如常的笑了笑,說道:「先賢們傳下來的那些正經書我讀不來,只能看些雜書,也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剛好瞧見那婦人賣的梳子,這才想起來。」
韋殊寒頗有深意的瞅著她,「今早我去了縣衙,正好有個案子讓縣令不知該怎麼判,不知七爺有沒有什麼高見?」
「是什麼案子?」她啜了口茶,隨口問道。
「是兩個男子爭奪一個姑娘的事。那姑娘姓陳,她爹與張大郎是好友,剛巧兩家的妻子都有了身孕,兩家人便約定好,要是日後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將來便結為兒女親家。之後,兩家果然生下一男一女,但過沒多久,張大郎舉家搬走了,多年沒有音訊,陳家也忘了有這麼一回事,陳家女兒及笄後,陳家便給女兒談了門親事,對方姓何,已下了聘準備迎娶,但就在這時,張大郎帶著兒子找上門來,要陳家依照當年的約定將女兒嫁給他兒子,只是何家也不肯退婚,陳家左右為難,這才鬧到縣令那裡。」他頓了一會兒,問道:「依七爺看,這陳家的女兒該嫁給誰才是?」
魏青晚略一思索,回道:「依我看,應當嫁給那與陳姑娘自幼指腹為婚的張家才是。」但是下一瞬她又改口,「也不對,何家已經下聘了,陳家依禮應當將女兒嫁給何家才對。」想了想,她似是拿捏不定的又再改口,「不對不對,陳家與張家有約在先,應信守約定,把女兒嫁給張家才對,哎,這也不妥,這麼一來何家該怎麼辦?」說到這兒,她故作為難的看向韋殊寒,「這案子確實不好辦,張家與何家都佔了個理,判給誰都不對。」
為了不引起父皇的注意,在宮裡這麼多年,她從不顯露自個兒的才智,才能平安無事的長到這麼大,適才對那賣梳的婦人說的故事,也不知是不是引起了韋殊寒的疑心,他才會刻意拿這件事來問她,分明是想試她。
韋殊寒的表情意味不明,見酒菜送來了,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這事還是留給縣令去為難吧,別想了,咱們吃飯。」
那諱莫如深又隱隱帶著一抹算計的眼神,把魏青晚看得心頭暗驚,不知是否被他看出了什麼。
第4章(1)
入夜,洗漱後,魏青晚早早就睡了,但在戌時又驚醒過來,她聽到一陣潑水的聲音,抬眼朝外望去,首先瞧見的是一副赤裸精壯的胸膛,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她整個人隨著抹著皂角的手,在那副身子上下移動,附在玉扳指上頭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那男子身軀就這樣毫無遮掩的呈現在她眼前,教她一雙眼不知該往哪兒瞅才好。
平日見到的是韋殊寒衣冠整齊的模樣,沒想到這回會見到他赤身露體的淨身,她緊張得一顆心評咚咚用力鼓動。
非禮勿視,她本該迴避才是,可眼下她附身在他左手的扳指上頭,無處可逃,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覺得隨著他擦洗著身子的手,她彷彿也隱隱觸碰到他那副精瘦的身子。
此時若是她在自個兒的身子,臉定是紅得要滴出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