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頷首,臉上揚起一抹和善的笑,「韋統領這是要去向太后請安嗎?」
韋殊寒每月總有幾日會進宮來向太后問安,按輩分來算,他們兩人算是表兄妹,不過她與他素來不親,除了在他進宮向太后請安時偶爾會見到他,其它時間她鮮少遇見他。
韋殊寒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七皇子這是要出宮嗎?」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抑或是昨夜作了那個夢的緣故,魏青晚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的怪異,向來陰冷的眸光隱約透著什麼,不過她壓抑住那奇怪的感覺,回道:「沒錯,本宮有事要出宮,就不陪韋統領了。」說完,她拱了拱手,轉身往宮外而去,不想與他多待片刻。
他駐足原地,目光陰沉沉的,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背影,須臾後,他才旋身走往太后的寢宮。
路過鳳來宮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瞥了眼緊閉的宮門,眼神掠過一抹陰鷙,頃刻間便消散無蹤,神色恢復如常。
「宗人府說這兩天便會上折子給父皇,等父皇的聖旨下來,待操辦完五皇兄的婚事,接下來就會著手安排我出宮開府的事。」晚上臨睡前,魏青晚將今日去宗人府的事,告訴伺候她的盛嬤嬤和得芫。
得芫欣喜的道:「那就好,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等七皇子出宮開府,咱們就用不著再這麼日日提心吊膽了。」隱忍這麼多年,她早盼著這一天了。
盛嬤嬤臉上不見喜色,反露一抹憂容,「出宮開府雖好,但只怕還有更棘手的事在後頭呢。」
「這話怎麼說?」得芫沒想得那麼深遠,不明所以的問。
魏青晚明白盛嬤嬤的擔憂,解釋道:「等本宮出宮開府後,不久父皇想必會給我指一門親事,本宮是娶還是不娶?不娶是抗旨,但娶了之後呢?」
聞言,得芫也跟著擔憂起來,「啊,萬一皇上要真給七皇子指了婚,那可怎麼辦?」
盛嬤嬤望向魏青晚,「看來只能那麼辦了。」
魏青晚含笑點點頭,盛嬤嬤打小照顧她長大,就連她的心思也很清楚。
得芫不明白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著急的問道:「盛嬤嬤,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那麼辦是要怎麼辦?」
魏青晚招手讓她靠近些,把自個兒的打算告訴她。
聽畢,得莞驚訝的瞠大眼,「這可是欺君!」
「我欺得還少嗎?」魏青晚苦笑道。
盛嬤嬤神色嚴肅的道:「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七皇子徹底擺脫這把日夜懸在她頭頂上的劍。」
得芫想了想,正色的點點頭,「嬤嬤說的沒錯,七皇子要擺脫這身份,只有這條路可走了,屆時咱們可得小心行事,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走漏一絲風聲。」
魏青晚點點頭,再同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她躺上床榻,素來好眠的她,沾枕即睡。
然而剛睡下不久,像是有誰撫摸她似的,她整個人從睡夢中倏然驚醒過來,她睜開雙眼,發現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寢房裡,而是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
第2章(1)
饒是一向性情沉穩的魏青晚,都被這遽變給驚得瞪大了眼,從擺在眼前的筆墨和擱在桌案上的紙箋,她看出這裡似乎是一處書房,她睜著眼想再看清楚週遭的環境,但眼前似乎有什麼擋著。
倏然間,那種宛如有人在撫摸著她的感覺又出現了,她試著抬頭想看看究竟是誰在摸她,這一看整個人驚呆了,她的身子不見了,她四處看四處找都找不到。
她駭然,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人嗎?來人啊?」她扯著嗓大叫,「得芫、嬤嬤,你們在嗎?嬤嬤、得芫……」
不論她怎麼叫喊,都沒有人回應,這世界上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就在她震驚之時,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醇厚嗓音—「看來只有這個最適合了。」
這是……韋殊寒的嗓音!
面臨這種詭異的情境,她顧不得其它,急忙喊道:「韋殊寒、韋統領,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韋統領、韋殊寒……」
但他沒有任何回應,她心驚膽顫,不明白她為何會被囚禁在這奇怪的地方。
接著,她瞧見一抹巨大的影子朝她壓了下來,她躲不開,只能驚恐的瞪大眼,可下一瞬,那種被人撫摸著身子的感覺又出現了。
一下又一下,須臾,那巨大的影子離開,她又能再看清東西,那種被撫摸的感覺也隨之消失,這時她瞧見擺在桌案上的紙箋,上頭寫著幾個名字。
有魏青群、魏青瓏、魏青遠、魏青煊,她的名字則排在最後一個。
魏青群是八皇弟,魏青瓏是三皇兄,魏青遠是被圈禁的廢太子二皇兄,魏青煊則是即將大婚的五皇兄。
為什麼紙箋上頭會寫著他們幾個皇子的姓名?
下一瞬,她看見一隻手提起硃砂筆,將魏青群、魏青瓏、魏青遠、魏青煊給——劃去,最後紙箋上只留下她的名字。
她耳邊再度傳來韋殊寒的聲音—「魏青晚,此人為人懶散,胸無大志,比起其它那幾人更好擺佈操弄。」
聽他竟這麼說她,魏青晚有些不忿,就算她平素確實懶散又胸無大志,但沒有人可以擺佈操弄她。
「你可莫要怨我,父債子還,你要怨就怨你父皇,不過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韋殊寒的嗓音繼續傳來。
聞言,她驚訝的蹙凝眉心,父債子還?這是什麼意思?
正當她凝眸細想時,她覺得自個兒的身子忽然被人給舉高了,她嚇了一跳,接著她瞧見韋殊寒的臉,他的臉彷彿變成龐然大物,將她的視線全給佔滿了,她驚嚇得瞪直了眼,下一刻,她整個人撞進了他漆黑的眼神裡,他那眼神不像平素那般陰冷,而是透著一抹刻骨的憤恨。
那恨意宛如烈火熔岩,濃烈得教人心驚。
她從不知在他那陰冷的表情下,竟會藏著這般深沉的仇恨,然而這仇這恨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