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知道事情是不是真如同風輕煙所說的——奉絕世對她的好,只不過是一種手段,就為了拿到玉珮。
為了玉珮,他派人去把宮裡的藏書全都搬到家裡來?
為了玉珮,他不許下人對她不敬,若是有人不經意對她露出不敬的眼神,他就會立刻沉下臉,要管家把人給攆出府去?
他為她做的這一切,全是假的嗎?
那些她曾認為的愛,只不過是鏡花水月?
不,她不相信!
為了能親口問他,她不能死在這兒。
「救命啊!」她扯開嗓子狂喊。
她失道這裡是奉家最僻靜的地方,平時人煙罕至,自己的呼救未必能讓人聽到。
可是她不能放棄!
一旦放棄了,這輩子將永遠得不到答案。
「救命啊!救命啊——」
奉絕世雙腳才一踏進奉府,一顆心就突然像是被措住似的難過,一股強烈的不安來得又急又快。
那對好看的眉硬生生地皴起。
「大哥,你怎麼啦?」才下朝,剛進家門,便見兄長一臉陰鬱的站在大門旁,奉翻雲連忙上前關心。
「我心神不寧。」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皇上在密室裡所說的話在他心裡發酵,不安的感覺與日俱增。
「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話落,他像是想起什麼,神色一凜,沒命地往自己的院落奔去。
乍見此狀,奉翻雲微愣,掐指一算,臉色一沉。
「該死,只怕要出事了!」
「二哥,怎麼了?」他才剛算完,甫談完一樁生意的奉覆雨也跟著踏進家門。「大嫂出事了!」
「大嫂好端端地待在咱們府裡,能出什麼事?」
相較於奉翻雲沉凝的臉色,奉覆雨完全沒把二哥的擔心當一回事。
如今的奉家雖然稱不上是什麼銅牆鐵壁,可是只要大嫂人在府裡,就沒人能動她分毫,否則他花大錢請來武功高強的護院是幹什麼吃的?
「是真的出事了,當日大哥聽從皇上的命令娶嫂子時,我就曾替他們卜上一卦,可是卻怎麼卜也卜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今兒進門便見一臉不安的大哥,我又算了一次,大凶啊!」
聽到這番話,原本還吊兒郎當的奉覆雨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別人不知道二哥的本事,他可是清楚的很,看相、斷命、卜卦,他樣樣頂尖。只要他說的事,沒有一件不准的。
「快找!嫂子今日沖水,快自咱們府裡有水的地方尋去,而且要快,要是遲了,我怕……」
兩兄弟擔憂的對視一眼。
他們都很清楚大哥的性子,以往他總是什麼都不在乎,可自從宇文慕蝶入府之後,大哥臉上真誠的笑容就變多了。
有時,他們甚至還會撞見大哥因為在遠處瞧見嫂子的身影,便發傻似的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那笑不是以往大哥為了隱藏自己的心思而掛在臉上的虛假笑容,而是發自心底的微笑。
原本他們擔心聽從皇上旨意娶了大嫂,是委屈了大哥,畢竟大嫂的容貌普通,家世也普通,唯一可取之處,就是知書達禮,不忮不求。
這樣的女人與他們心目中想像的大嫂大相逕庭,他們自然覺得委屈大哥了。誰知看似其貌不揚的宇文慕蝶,卻勾住了大哥全部的心思。
若一向內斂的大哥真的失去大嫂的話……不!他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啊!
第7章(1)
好冷好冷!
即使宇文慕蝶再努力地想要讓自己清醒,可是在冰冷的湖水浸漬之下,她的眼皮凍得快要睜不開來,身子像是結成冰。
一陣陣的惡寒與黑暗席捲向她,隨時要將她淹沒。
「救……救……」即使在意識快要背叛她的此時,她仍努力發出細微的求救聲。
如果前來拘提的黑白無常願意讓她許下生前的最後一個心願,她想見他!
她想親口問他,他是否真如風輕煙所說的,疼她、寵她全是別有目的。
「小姐,我看她的樣子不太對勁,要是真弄死她……」
「怕什麼?再怎樣,還有舅父讓我靠。」沒好氣地睨了沒用的丫鬟一眼,風輕煙像是看戲似的,看著宇文慕蝶從大聲呼救到如今的奄奄一息。
「可是……」
「沒什麼可是,那賤丫頭的呼救聲像是小貓在叫,你以為真能讓人聽見,跑來救她嗎?」
就算真弄死人,只要解開繩子,然後將她往湖裡頭一扔,世上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失蹤的女人罷了。
「就算沒人來救,但這女人一旦死了,你想奉家大少爺能不追究嗎?」
落雪總覺得主子小覷了奉絕世的脾性,那人雖然生著一副難麗的臉龐,骨子裡卻還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而且是個做事果決的男人。
要是有朝一日他知曉他的妻子其實是小姐弄死的,就怕王爺想保住她的性命都不容易。
偏偏忠言逆耳,不論她好說歹說,她家小姐就是聽不進去,執意要這麼對待宇文慕蝶。
落雪愈想愈不妥,就在風輕煙專注地盯著宇文慕蝶之際,她悄然地往綁著繩子的大樹移去。
就算自己的做法只是亡羊補牢,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宇文慕蝶死去,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絕對會為她自己惹來滔天大禍。
正想解開繩子,好將湖中人拉上岸,突然一片青翠的綠葉夾藏著凌厲的勁道,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她放開手,愕然地回頭一瞧,頓時臉色發青。
「小……小……小姐……」她幾乎要發不出聲音,牙齒直打顫。
此刻奉絕世的面容哪裡是天上謫仙?根本就是地獄來的修羅!
被他的冷眼一掃,落雪頓時嚇得三魂七魄全都飛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奉絕世的手已經掐上她的頸項,然後毫不留情的使勁,她驚駭得瞠大眼,眨眼間,她已經斷氣。
敢傷她的人都得死!
憤怒來得又急又狂,即使見了血,憤怒與瘋狂卻不曾稍稍退離奉絕世的胸口。
他從來就不是膽怯之人,但如今卻只能用力掐著已經香消玉殯的丫鬟,彷彿只有這樣,他就不用去看那個他不想要也不敢面對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