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迷離的夢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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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徐愛潘沒料到,一時反應不過來,尷尬住。過一會才勉強撐出個不自然的微笑,只覺狼狽透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神態卻那麼不自然;徐楚看著,愉快地笑了。

  他沒想到他一句話就將她逼得這般狼狽,這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為她這種在都會中周旋、生活的女性,對人際世故多半應該都有著圓熟的手腕與態度,像他認識的那些女人一樣;但她的交際手腕顯然太差勁了。他不認為她天真,也不見她有絲毫羞澀靦腆;事實上,即使面對陌生人,她的態度依然一派落落大方。她大概是沒料到吧?他想。所以,才沒提防他突如的侵近。

  「我認識一些女性朋友,她們多半聰明、能幹,而且明艷照人,很典型的都會女性,但你讓我感覺很不一樣。當然,我和她們一樣,都非常聰明可人;不過,你顯得有點特別,我很想多認識——」他頓了一下,更接近了,語氣是不確定的,試探的成份居多。「改天一起吃個飯吧?」

  按照一般騷擾的定義,這就算挑逗了。徐愛潘定眼看他,從他眼神看到一種興味,卻不認為他有那樣的意思。

  他只是好奇的,對她。但為什麼?

  不管為什麼,她可不認為她有滿足他對她好奇的義務。她跟花佑芬不一樣,因為她沒有那種對人友善與熱忱。

  她索性不笑了,扯扯嘴角,答一個不置可否,起身就走。社交場合中的人際關係是虛偽的,他在試探,她沒必要把她的真實攤露在他面前。

  「要走了嗎?我送你——」徐楚執拗地、不識趣地跟上去。他料想她一定會拒絕,神情一副不在乎。

  「不必麻煩了,謝謝。」果然,徐愛潘婉轉地一聲拒絕。

  「不麻煩!」他噙著笑,興味盎然。「如果麻煩的話,我就不會主動提出送你了。」

  這個人!徐愛潘停下腳步,直視著他,語氣很平常,卻老實不客氣地說:「徐先生,我這麼說只是客套話,就是嫌麻煩不要人送,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是這樣啊!」徐楚好一臉恍然大悟,眼底充滿了笑,很嘲謔。「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先前你那麼說,我還以為你只是不好意思怕麻煩了我罷了。」

  徐愛潘凝起臉,皺了皺眉,她不認為徐楚是那種天真無知的白癡,他只是在捉弄她而已。她不再開口,臉龐一側,冷淡地轉身走開。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花佑芬,轉頭過去——卻見他依然站在她身後,盛接著淡淡的笑。幽暗的光線照得他身影有些朦朧,投射出一種恆久的假象,彷彿他自混沌開天時就站在那裡了,難言的一種天長地久。

  她怔住,站在那裡不動。但只是一剎那,一剎那她就回過神,斥開自己的錯覺;但他還在笑。她忽然想起九份那個無星的夜晚。太唐突了!她狠狠再看他一眼,丟下花佑芬,掉頭離開。

  門外是夏日的燠熱粘悶。一個熱帶的夜。

  第四章

  金色的陽光慢慢透進落地的長窗,照得窗前幾叢常青的盆栽碧綠的葉身褪淡成淺蔥。時過中午,咖啡的香氣浮漾滿透明的空氣中,一點慵懶的音樂聲欲訴還休地吐著曖昧的呢喃。

  靠窗的桌位上,徐楚斜靠著椅背,只手架靠在桌上,遮撐住半個臉龐,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女郎。那女郎半垂著眼,知道他在看她,水秀的眼眸盈著淺淺的笑意。她將一頭烏麗的長髮盤成簡單的髮髻,插了一支金步搖,充滿古典的美與閨秀氣,氣質高雅又飄然。可是因她的五官立體深刻,屬於現代感的明美線條,毋寧更適合明麗的波浪捲發,美得深刻一些。

  「容容,」徐楚的姿勢沒變,凝看著她。「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你喜歡的女人可多著。」章容容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淺淺啜了一口;一舉一動極為優雅,比擬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她將手不經意那麼一揮,右手中指戴著和徐楚一式的戒指。

  徐楚輕笑起來,目光裡的賞慕不減。他愛看她,她也知道。當初他之所以娶她,就是愛看她姿態的美。那真真是一種風情,一種高尚的調情,和性感冶艷又自不同。

  「怎麼不說話?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章容容輕聲追問,不是很認真。

  她知道,他外頭一直有女人,養著情婦,但她一直裝作不知道。可她也知道他明白她的偽裝,兩個人都不說破。但她容許他的逢場作戲,容許他和一干女人牽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認真。女人會想攀附他,那是必然的,他有那個條件。而且,他慣會說甜言蜜語,定力不堅的女人一下子就會被勾上。儘管如此,她知道他只是遊戲一場,絕不會認真的,所以她一直很放心。有太多的例子說明,那些女人一旦不自量力的逼他選擇,他就會毫不戀棧地結束那場遊戲。

  他是她的丈夫,她怎麼會不瞭解?像徐楚這樣的男人,愈牽絆他,他就逃得愈遠。她相信,情與欲是可以分開的。所以,她不要求他肉體的忠誠,但她知道,他的愛是屬於她的。

  是的,愛。對女人來說,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男人只要肯把心給你,那他就是你的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知道,深深地明瞭,徐楚要的是有學養的女人,而不光只是身材和臉蛋;但他外戀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都空有肉體美;所以她容忍,因為她知道他終究愛的是她。她相信,不管他和多少女人交往,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只要他在精神上不背叛她,她可以忍受他肉體上的出軌。而她一直相信,感情與慾望是兩回事;只要他在感情上對她忠貞,那就夠了。要抓住一個男人,抓住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肉體的愛,久了就會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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