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迷離的夢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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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有點事。」徐愛潘含糊帶過去,不想提花佑芬自殺的事。這些天她都在醫院照顧花佑芬,知道徐楚找她,存心擱著。

  花佑芬自殺,讓她滋生許多複雜的感觸,稍稍看清情愛的虛幻,心變得有些冷,又無奈、不確定。感情該是不顧一切、不負自己的心好呢?還是萬般皆休,及早悟空的妥當?

  她伸出手,勾住徐楚的脖子。「見不到我,你想我嗎?」甚至她懷疑情愛的本質,是否走到頭,不是一紙婚姻契約書,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夢。而她,連籌碼都沒有。

  「想,想死了!」徐楚順勢低頭親吻她,敏感地覺得她有些不一樣,又懷疑自己太多心。他覺得徐愛潘的眼神變得遠,隔著一層虛幻。

  「是嗎?那麼,這個週末,你陪我一起過嗎?」聲音淡淡,竟有些為難故意。

  徐楚遲疑了一下,短暫,但只那麼一下就夠了。徐愛潘冷笑一聲,很輕地,放開手,說:「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這個週末,我自己有地方過。」

  耶誕夜呢,精彩的節目多的是,她怎麼會沒地方過!

  徐楚聽了,卻竟忍不住一股醋意,滿不是滋味,抓住她的手,質問:「你是不是跟誰約好了一起過?」

  「怎麼會。」徐愛潘婉轉輕笑,不知是有意或者無心,留了一截弔詭。

  徐楚認真盯了她一眼,將她拉起來,正色說:「阿潘,你跟我都那麼親了,已經是我的人,我可不許你再跟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歎口氣,親親她,又說:「你說我自私也好,我就是嫉妒,只想把你藏在口袋裡。」

  徐愛潘笑著不答。花佑芬的自殺,也許是一個觸發點,她漸漸看清了一些什麼。在男人與女人的愛情角力中,女人最終總貪一個保證,一紙婚姻契約書;而之於男人,卻不過增添了一項戰利品。什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什麼海誓山盟刻骨銘心,都是小說電影在胡謅的。愛情啊,不過一場風花雪月,一幕平常的生活。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徐楚刷地拉開窗簾,想借一點月光看清她的表情。「你愛我嗎?阿潘,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告訴我,你愛我嗎?」

  他的目光那麼緊,徐愛潘移開目光,看看月亮。滿月的日子會使人瘋狂。

  「你呢?」她反問。他可也不曾對她說過。

  那個邂逅,她吐了他一車一身的酸臭;他送她一梗藍玫瑰,問她肯不肯賭一賭。她賭了——但是呢,她是「得了」,還是「不得」?是「我幸」呢?還是「我命」?

  「你知道的,不是嗎?我愛你,阿潘……」說得那麼深情。

  徐愛潘伸手又摟住他,低低說:「是嗎?那麼我也愛你。」

  他愛她,她就愛他;他對她的愛有多少,她的愛也就跟著有多少。愛是那麼虛幻,她很明白,這個男人即使愛她,也無法給她任何承諾。

  徐楚反手抱住她,親了又親,愉快地,且貪心地笑著追問:「告訴我,我想聽你親口說,你是屬於我的沒錯吧?」

  「嗯,我是屬於你的。」

  這話多麼容易就能說出口!是承諾太輕?抑或感情太自欺欺人?從古到今,認真追究了,愛情從來就不是只屬於兩個人的故事。在海誓山盟的同時,陰暗的地方總是還存亙著另一個黑影。可歌可泣,總是說書的人自己編的。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徐楚取出一隻信封遞給她。「喏,打開來看看,還有這個——」另拿出了一顆鑽石戒指,星輝照耀下,虹彩斑斑。

  她打開信封,裡頭擱著一支鑰匙和一張信用卡。

  徐楚滿臉自得的笑,為她戴上戒指,套住她,一邊說:「你說你喜歡高樓,我找了找,都沒有這裡視野好,這間房子就給你。一切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搬進來住。那張卡,你留著,你可以用它買你喜歡的東西。你放心,阿潘,我不會虧待你的。」

  徐愛潘看看手上的鑽戒,笑了笑。他還真慷慨,淡淡地說:「我說過,你不必給我這些的——」

  「沒錯,你是說過,但這只是我一點心意——」徐楚握握她的手,語氣放得很低柔。「當然,我也有我的私心。你既然跟我那麼親了,我有責任要照顧你;而且,我希望能經常見到你,像這般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不想嗎?」

  所以,他就乾脆送她一間房子,一張信用卡,將她包養起來!?她不回答,卻笑問:「那麼,我是不是該種上一盆金線菊?」

  他明白,她也明白,兩個人都明白。他無法給她一個合法的儀式,所以他就用這種方式給她一個「保證」?她該接受,或者拒絕呢?

  「你想呢?」徐楚狡猾地反問,將抉擇推給她。

  在詩人那首膾炙人口的詩作裡,他住在青石小城的情婦種著一畦金線菊,寂寥地等候他如候鳥的到臨。她以些推問徐楚,他卻將問題笑推還給她。

  這樣的默契是教人心折的,也教人傷感。茫茫的人海,有幾些男女能如此的心有靈犀與共鳴?能如此不需多言語的心照不宣?然而,使君偏偏有婦,這樣的共鳴徒然使人感傷。

  之前,她還只是他的「外遇」;然而,一旦接受了這些,讓他「包養」,她就徹徹底底成為他的情婦了。

  這樣的「共鳴」、「知心」,是「我幸」呢?還是「我命」?

  「讓我再想想。」她輕摟住他,多少柔情。

  此刻,他是愛她的,但她知道他的愛不會永遠。多少女人,在愛情中貪那一張婚姻契約書,就是因為知道愛情不會永遠吧!?所以要求那一紙法律的保證和地位!?

  讓她再想想吧。

  這一刻,她只能緊緊地擁抱他,在他還愛她的時候,她能掠奪多少愛和甜蜜,就掠奪多少吧。

  如果終究是要墮落,那麼就墮落個徹底。她也只能抓住手中這一刻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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