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選擇背叛他、騙他,為什麼還不能好好保護自己?
他拉來棉被為她密密實實地蓋上。
今天,就先放她一馬。
一整晚真的都沒人來打擾。
在紀若寶睜開眼睛之前,腦袋先直覺反應地快速回想發生的所有事情——
父親命人將她強制帶離,她極力反抗,結果被父親的手下甩了一巴掌,那時她緊緊瞅著父親,期待他會有什麼作為,然而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但即便如此,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在二皇子手上……
腦袋一部分帶著悲痛的回憶清醒了,緩慢睜開的眼睛盡力適應光線,她覺得全身都好痛,手腕也還有被鉗制的感覺。
她還在鐵皮屋裡嗎?還被綁著嗎?
但她還記得在她昏過去之前,是二皇子拿著刀架在她脖子上……而且四週一片白,難道她死了嗎?
眼球轉了轉,紀若寶往被鉗制的手腕看去,她的眼眶驀地濕了,但同時也笑了。
原來,是他握住她的手腕睡著了。
他坐在床邊,頭就側趴在她的病床床沿,這樣睡了一晚,很不舒服吧?
紀若寶努力抬起另一隻無力的手,輕撫著他的側臉。
樊厲軍突地睜開眼睛,看見她清醒了,那急切想要問她「一切還好嗎」的臉色太過明顯,她正想要回答他「她一切都好,沒有關係」,可是他卻猛然收起擔憂,握住她手腕的手縮了回去,改而換上一副冰冷無情的模樣。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心裡一片瞭然。
都在預料之中,連心痛也是,所以,沒有關係的。
「抱歉,讓你費心了。」她盡力開口,聲音卻像破鑼嗓子般沙啞。
因為喉嚨疼痛乾澀,話音方落,她便狂咳不止,心電圖也跟著快速跳動,那不安的嗶嗶聲,逼得樊厲軍維持不到幾秒的冰山面容就地瓦解。
他衝上前抱住她咳到蜷縮的身子,輕拍著她的背。「痛嗎?」
紀若寶想告訴他沒有關係,但一開口就是撕心裂肺的咳。
「你等等,我叫谷醫師來。」他暫時放下她,衝到門前,卻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住了,他氣惱的咒罵道……「可惡!該死!」
樊厲軍第一次這麼慌張,完全沒辦法冷靜,他用力踢踹著門,大吼大叫,但就是沒人理會他。
見她就要呼吸不過來了,他再也受不了地拿起谷醫師的辦公椅,瘋狂地往行葉窗後的玻璃窗猛砸。
是外面的工作人員聽到連隔音效果都無法掩飾的噪音,前去一探究竟,才趕忙通知谷醫師。
「有急救鈴的嘛,幹麼這樣搞?」谷醫師哀歎。
但哀歎歸哀歎,谷醫師可沒閒著,急忙讓紀若寶服用呼吸道擴張劑,她咳嗽的情形這才稍稍緩和下來,有辦法好好呼吸。
「怎麼會這樣?」
樊厲軍的疑問引來谷醫師的狠瞪。
「都並發肺炎了,這樣很正常好不好!接下來還要繼續觀察,只要一點點不小心被感染,隨時都可能回天乏術。」
正在努力呼吸的紀若寶瞪著大眼,瞧了瞧谷醫師,有這麼嚴重嗎?她本人倒是不這麼覺得啊。
接著她看到背對著樊厲軍的谷醫師對她眨了眨眼,她瞬間明白了,倒也沒有多問什麼。
聞言,樊厲軍立即把除了谷醫師之外的人趕了出去,叮囑除了緊急狀況外,沒事少進來,免得帶細菌進來。
谷醫師極力忍住笑,故作嚴肅的說道:「這裡是東方家的手術室,每天都有殺手跟手下要進來治療看診什麼的,所以……」
不等谷醫師講完,樊厲軍馬上叫了手下去整理他的房間,順便指示他們搬二大台醫療用的空氣清淨機過去。
「她還需要什麼?我去準備。」
谷醫師看著床上感動不已的紀若寶,笑道:「需要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就這樣嘍!」接著他無聲地用嘴形告訴她——接下來可有你受的。
第7章(2)
沒多久,紀若寶連人帶著一些醫療器材,被移駕到樊厲軍的房間,而房間裡原本的雜亂早已被整理得一絲不苟,空氣還特別清新。
雖然感覺到被照顧,但樊厲軍仍是冷著臉,與她保持距離。
但紀若寶已經覺得很開心了,她原本還在煩惱,如果她就這麼病死在鐵皮屋裡,該怎麼把心還給他呢!
幸好事情的發展還在軌道上,在這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鐵定都能實現他與她的願望了。
樊厲軍的房間被隔成主臥和書房,紀若寶待的地方是書房。
聽起來好像故意對她很不好,但如果親眼看看四周,就知道房間主人有多心口不一了。
書房裡放置的床,是有自動調節溫度功能的高級床,枕頭一個兩萬塊,連桌上小檯燈都罩上不知哪兒變出來的粉紅蕾絲燈簾,那絕對不是樊厲軍房間原來會有的東西。
還有,用實木扎扎實實打造的四方形辦公桌,重得要命,硬是移到床邊,重點是,桌上擺了好幾本書,是那種樊厲軍絕對不會看的什麼《名犬圖鑒》、《寵物民宿景點》、《與狗狗對話》之類的書。
因為剛剛吸入大量的擴張劑,造成極度口乾舌燥,紀若寶掙扎地坐起身,想倒杯水潤潤喉,然而藥劑的副作用,使得她的手抖得厲害,也沒什麼力氣,所以玻璃杯和玻璃瓶一個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
清脆又響亮的碎裂聲把樊厲軍給引來了,他看到她正打算赤腳下床撿碎玻璃,他大聲斥道:「你到底想幹麼?勞師動眾地把你移到這裡,還想要給人繼續製造麻煩嗎?」
被他這麼一罵,她馬上縮回腳,用很細微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想喝水,不小心……」
「那就認清你現在是個廢人的事實,按鈴就好,逞什麼強!」樊厲君蹲下身,邊撿碎片一邊說。
原以為她會因為他惡意說的這句話哭天搶地或百般辯解,再不然就是裝可憐搏取同情,反正這不都是她拿手的嗎?但他都把玻璃碎片清理完,卻還足沒聽到她的出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