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厲軍沒有響應,想要坐起身,但只是輕輕一動,胸口便疼得要命。
見狀,名叫嚴子衛的男子也走到床邊,輕壓住他。「別亂動,動完心臟手術,恢復需要時間。」
樊厲軍疑惑地看著他,心臟手術?對了,剛才后羿也說恭喜他「心歸原主」的什麼,那是……
渾沌的腦袋很快整理出了脈絡,他驚愕問道:「這是誰的心?」
「還能是誰的?自然是你的心。」
說話的人是站在后羿右手邊,穿著雪白紗質長衫,一身靈空縹渺氣質的女子。不用后羿介紹,樊厲軍已然開口,「銀鳳?」她怎麼在這裡?「軍,她就是買下紀實聯性命的買家。」后羿回答了他沒說出口的問題。
什麼W樊厲軍瞪得大大的雙眼,瞳孔不再是藍色,而是如墨般的黑色。
銀鳳是向東方家下單要買紀實聯性命的買家?所以后羿派他去,而他因此遇到紀若寶,接著……
怎麼感覺這一切好像是為了完成某件事而安排好的?
第10章(2)
銀鳳看著樊厲軍,從他的眼神看出他多多少少有了些頭緒,只是並不確定,於是她走上前,問道:「還記得我曾說過,你的心在哪裡嗎?」
「你的心就寄放於別人……珍愛如寶的所在……」念出記憶中銀鳳所告知的最後那句話,樊厲軍頓時恍然大悟,下一秒,他心痛如絞,流下了男兒淚。
因為一場生意上的過節,妻子差點命喪在樊厲軍手中,進而結識了這位婧剛口中,他好幾輩子以前的親兄弟的嚴子衛,喃喃道:「寄放於別人珍愛如寶的所在,指的就是紀若寶了。」
是啊!他怎麼現在才發現呢?這麼明顯!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對嗎?
「她……她呢?」樊厲軍流著淚問。
后羿歎了口氣,將三天前他倒下後的狀況詳述了一遍——
那天,紀若寶和樊厲軍雙雙倒下後,被實時推開而躲過一劫的紀實聯,居然只想著要趁機搶走紀若寶手裡的玻璃管。
后羿平時只是不出手,但並不代表他是只弱雞,他在連黎慶安也沒看清的情況下,賞了紀實聯好幾腳。
「女兒居然比不上毒品W你這種人,讓你去坐牢真的太便宜你了!」
要不是為了替樊厲軍解開七萬多年前的咒語,他不介意幫谷醫師多添一個人體實驗樣本。
比紀實聯更快一步拿走玻璃管,后羿將東西扔給了黎慶安。「東西交給你了,他要不要自首我管不著,我也不介意你直接在這裡斃了他,但紀小姐本人是希望能給她父親一個贖罪的機會。」
雖然這個早已利益熏心的傢伙不見得心領,但成全這事並非為了他,而是為了紀若寶,要不是她,樊厲軍這輩子到死都無法像個正常人呢!
紀實聯當然不會乖乖就範,但他踩的可是東方家的地盤,在黑白兩道難得共同合力之下,紀實聯還是被黎慶安帶走。
「等等,放了我一馬,如果我沒回去,我在日本的老婆和孩子……」
后羿對著求饒的紀實聯笑了笑。「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那個女人會選擇跟你這種人在一起,並不簡單吶!源組織裡頭能力強的不少,這種女人最會擇良木而棲了,你還是多費心在自己身上吧!對了,再提醒你一下,能關久一點對你來說比較好』因為我還欠買你性命的買家一條你的命呢!那位買家說,交易可以無限期延長,意思就是,哪天等你被放出來,我就得被迫完成交易嘍!」
清完場,后羿命人將樊厲軍和紀若寶送往谷醫師那兒。
「跟谷醫師說,之前準備的一切現在要開始動作了,子彈卡在紀小姐的左胸,情況危急,時間緊迫,看他需要什麼,不用經過我,所有支持直接調度給他!」
「是!」
接下來,就是谷醫師花了整整二十三個小時,將紀若寶那顆完全長成的健康心臟,移植到樊厲軍的胸腔裡。
因為這顆由噬心葉長成的心臟比較靠右,所以打進紀若寶身體裡的子彈並沒有傷它一分一毫。
當心臟移植到樊厲軍的身體裡後,所有器官系統的鏈接,完美的契合。
行醫多年,在見過樊厲軍這個無心卻能獨活的例子已屬奇跡,而現在這樣的心臟移植案例,更是不可能會再有的。
「如何?」當手術室的燈熄滅,看到谷醫師走出來,后羿馬上問道。
「太神奇了!我根本無法自誇是我的醫術高強,這種事,沒有老天爺的特意安排,根本不可能發生!」
一句話,讓東方家上下都開始準備放鞭炮了。
如今,繼嚴子衛之後,惡魔的四個狩物中,已有兩個解開了組咒,為了進一步確認當初在救回紀若寶後,主動找上他說明這猶如懸疑故事般詳情的銀鳳所言是真是假,后羿便私下找上曾是任務目標的相關人,嚴子衛和靖剛。
當他在婧剛的背上看到了與樊厲軍胸膛上一模一樣的紫藍色惡魔印記後,他再也無法不相信了。
當后羿告知他們,樊厲軍已經完成心臟移植手術,嚴子衛和靖剛便前來探望。
而結局還是難免有所遺憾,后羿對著病床上捂著胸口、難掩痛楚的樊厲軍,輕聲說道:「節哀吧。」
樊厲軍沒想到頭一次感受到心臟在自己身體裡跳動所帶來的,居然會是絕望,他痛苦的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在眾人離去時,說要留下來的婧剛,拉了一張椅子,坐到病床邊。「二哥,我現在能為你做的,就是把我所知道你和她初識的情景說給你聽,你要聽嗎?」回憶在這時雖然殘忍,但總有人要惦記著一個完整的她呀!
樊厲軍睜開眼,點點頭,不管再痛,他都要仔細聽完。
四季更迭,乍暖還寒,事過境遷的洪流歲月中,總有一些足跡留下。
因為染上流感而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的后羿,今天閒晃到東方家的花圔,才踏入綠油油的草地,就瞧見站在花園中央、望著天際的樊厲軍。「又在這兒看到你了,都兩年了,還在緬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