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君心可容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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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公子相信?」

  「三人成虎。」見過他的算命師皆對他說出同樣的話,他還能鐵齒嗎?

  「因為不願讓人無辜喪命,所以選擇避世?」

  「說得好聽是如此。」外地人落落大方。「其實只是在下嫌麻煩,不想再蹚那樣的渾水。」

  「還是不想再嘗到那椎心之痛?」老和尚眼中有著澗悉一切的瞭然。

  「明知結局如此,就不該重蹈覆轍。」

  「因果、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已經注定好的事情,任誰也躲不了。」

  「大師之意是要在下放膽去愛再用力悲痛,不斷在愛與痛之間輪迴?」那痛,雖在夢中,卻是扎扎實實地刺入心坎,深人骨髓。

  他想,夢中的「他」必愛「她」極深,否則那聲嘶力竭的哭聲與血淚不會如此令人動「生、老、病、死,也是一種輪迴,若因為怕失去而不去愛,便本末倒置了。」

  老和尚面露微笑。「公子避得了這一世,豈避得了下一世?倘若這是公子與那位女施主的情緣,公子又怎忍心讓女施主生生世世苦苦找尋?」

  「至少,她每一世皆可以活得久一點,傷痛少一點。」而非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和尚雙手合十。「公子若有救人之心,不如廣結善緣,並將功德回向女施主,或許能以此化解女施主的死劫也說不定。」

  「廣結善緣?」

  「是。」老和尚耐心渡化。「佈施、行善、扶弱濟貧、伸張正義等等皆是功德無量。」

  「那……」外地人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挽救百姓免於生靈塗炭呢?」

  「那將會是天下百姓之福。」

  「是功德?」

  「是功德。」

  「那好。」外地人薄唇上牽起了笑,如釋重負。

  「公子想怎麼做?」

  「上戰場,將那該死的擾民之戰結束掉。」外地人又笑了。

  「若因此戰死沙場是否便不算逃避?而那女子也因此得以換來一生安泰?」這一舉數得的作為似乎還挺划算的。

  「公子——」

  「大師,」外地人打斷老和尚的話。「倘若在下僥倖平安歸來後真與那女子相遇、相愛了,那在下所做的一切功德真能抵那女子一命?」

  說到底,他心心唸唸的還是那名女子的生死。

  連人都還未見過就已經為了她設想眾多、思慮甚多,連命都可以不要地護她周全。

  這樣對她的他,若不是已經愛了,是什麼?

  「阿彌佗佛,我佛慈悲。」老和尚慈愛地看著外地人。「若真有那麼一日,老衲必陪同公子長跪佛前,祈求佛祖大慈大悲為公子尋得一線生機。」

  咚咚咚咚。低沉渾厚的鼓聲於鼓樓響起,瞬時傳遍整座寺廟。

  睜眸,鬍子花白的寺廟住持凝望面前佛像的眼神寧靜且祥和。

  十二年了。

  與那位公子一別十二年,然當年的對話情景依舊歷歷在目。

  十二年來,寺廟年年於同一日收到白米與乾糧的捐贈,捐贈者雖不曾記名,他卻清楚知道必是那位公子的捐贈,也藉此瞭解到公子一切安好。

  這些年來,國家日益富強,百姓日漸安樂,人人皆稱頌當今聖上仁德,他卻由衷感念那位公子的善行。

  「師父,該用晚齋了。」一名年約八、九歲的小和尚前來請住持用膳。

  「阿彌陀佛。」低宣一聲,住持向佛祖拜了一拜,讓小和尚扶了起來。

  「師父,下雪了,晚膳後我再搬一床棉被到您房裡。」

  「雲空真乖。」住持摸了摸小和尚的頭。「近日將有貴客到訪,記得告訴大師兄準備好客房。」

  「是。」看著住持帶笑的和藹面容,小和尚忍不住問了聲:「是師父的友人嗎?」

  聞言,住持呵呵笑了。「是天下蒼生的恩人,也是師父等待之人……」

  他很安靜,安靜得令人感到害怕。

  他很專注,全部心力全放在懷中女子身上,一瞬不瞬。

  他的掌,護著女子心脈不曾稍移;他的唇,緊緊抿成一直線不再淡揚;他的面容,如冰雪般冷酷,唯有凝望女子的眼神不帶絲毫冷漠之色,反而凝聚著一股說不上的哀愁,讓人見了便感同身受,心裡為之一酸。

  如此傷痛的刑觀影,顧生雲不曾見過;但如此冷漠難親的刑觀影,顧生雲見過。只見過那麼一次,已教他終生難忘,他還以為這輩子只會見過那一次的……

  他不奢望刑觀影不為花主報仇,他只希望花主能否極泰來,藉此沖淡一些刑觀影的仇恨之心,化解一場腥風血雨。

  只是……太后這回闖下的禍,他真不知該如何彌補與挽救……

  「觀影,換我來護住花主的心脈吧。」這是顧生雲目前唯一能做之事。「你已經不眠不休兩天兩夜了,還需一日夜方能抵達普陀寺,再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刑觀影沒回話,卻將手收攏得更緊,微斂的眸不斷觀察著花靜初的臉色。

  「觀影……」顧生雲歎口氣,妥協著:「不然你吃下這顆養神丹吧,只有你好,花主才能好。」

  彷彿接受了顧生雲的說法,刑觀影抿直的唇動了下。

  見狀,顧生雲趕忙將丹藥塞進他嘴裡,深怕錯失良機。

  丹藥一人口,一種甘苦氣味直衝喉頭,一股溫暖熱流直下丹田,讓刑觀影趕緊閉目斂神、調養氣息,將丹藥的藥效發揮到極致。

  半晌,刑觀影緩緩睜眸,掙出喉的嗓已帶啞:「為什麼?」這三個字似問他人也似自問。

  「觀影?」顧生雲似乎察覺到什麼似地頭皮一麻。

  「我明明說過任何不滿皆針對我一人而來。」拒婚時,他已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為什麼要對無辜的她下手?」

  那如冰雹打在鐵板上的嗓音,直往顧生雲心裡頭冷去。

  「我想,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等花主痊癒後,我定讓太后給你一個解釋,給花主一個交代,好嗎?」

  「交代?」刑觀影抿緊的薄唇哼了聲。誰要聽這種東西?「擅自動用私刑把人打得只剩一口氣,再隨便拿個理由來搪塞便是太后所謂的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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