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如何?」
「花主別擔心,喝了尹大夫開的藥之後已經好多了。」琉璃對著花主展顏安撫,浮現病態的頰白蒼蒼的。「只是給花主添麻煩了。」
「麻煩個鬼。」花靜初不悅地揮揮手。「我方才問過尹大夫了,你這次的傷得好好調養才行,每一帖藥都得按時服用,可別拖了。」
「我知曉。」
「上茅房時會有些疼痛,甚至尿中有血時也別太緊張,休養個十天半月就會好轉,若沒好轉,我拆尹大夫的台去。」花靜初前頭說得傭懶的暖嗓,越到後頭越見狠勁。
「花主。」琉璃被花靜初嚇了一跳。「尹大夫人這麼好,您別把他嚇跑了。」
「真要跑早跑了。」喝完藥的翠玉又端著兩碗藥湊到琉璃身邊。「來,你的。」
「翠玉好貼心。」琉璃接過藥,揉揉翠玉的頭。
「花主,您也有分。」另一碗藥被遞到花靜初眼前。
「我?」
「刑爺昨夜不是上胭脂樓來找您了嗎?」
「真的?」
後頭一個個加入美人湯的花娘一聽幾乎全擁過來了,一副副曼妙玉體羅陳,有人甚至親密地摟抱著花靜初,完全不怕被吃豆腐,只想靠近一點,聽個仔細。
「聽說還進了花主的房。」金鳳好心補充。
「呵呵,那花主還不喝?」珊瑚故作驚訝。「難不成想偷偷懷上刑爺的孩子?」
「喝杯茶的工夫就能懷上孩子?是你們高估了我還是低估了刑爺?」
「只喝茶?」金鳳挑了下修長的眉。「羔羊好不容易誤闖狼圈,怎麼能如此輕易讓羊脫身?」
「難道要我將爺打昏拖上床?」
「嗯嗯。」還真有人猛點頭。
「不然到底有甚麼事讓刑爺得親上胭脂樓一趟?」翠玉納悶了。既然有心來,又何必急著走?
聞言,花靜初柳眉微挑,總是帶笑的眉眼似乎透著一絲絲埋怨。
「不就上回幫了刑部一點小忙,刑部尚書準備了一份禮要刑爺親自交給我以表謝「甚麼樣的禮?」有人等不及地想知道。
「進貢的紅參。」
「哇!那可是不得了的好貨呢。」花娘們嬌呼一聲。「看來這刑部尚書也是有心人呢。」
「姐妹們,你們搞錯重點了吧?」金風忍不住歎息。「咱花主可有在意送來的是什麼禮?重點是誰送來的才是吧,所以我說這刑部尚書是內行人。」她緩了口氣。「可花主就外行了。」
「怎麼說?」花娘們有些詫異。
花主若外行,天底下就沒有人能稱內行了。
「讓讓。」只見金鳳輕輕推開姐妹們來至花靜初身邊,一把拉起她將之擁入懷裡不說,還扭動嬌軀蹭呀蹭的,倘若花靜初是男人,肯定被蹭得噴鼻血了。
「刑爺,您明明知道奴家根本不愛甚麼紅參。」她學著花靜初的嗓音演著該如何向刑觀影索愛的戲碼。
「奴家我啊……只愛舔爺身上的『人參』呢。」
「噗哧!」
許多人禁不住這一鬧全噴笑了。
「好。」翠玉頻頻向金鳳比出大拇指,笑得眼眶泛淚。「金鳳姐這話比喻得妙呀!」
「好吧。」被當眾笑鬧的花靜初也不生氣,艷美的唇鍾了鐘。「明兒個我請金大班來咱們胭脂樓一趟。」
「花主要安排大夥兒看戲曲嗎?」金大班的名號誰不知曉。
「真好。這回是甚麼樣的戲碼?」
「我聽說有一出『桃娘戲情夫』正火著呢。」討論得還挺熱烈的嘛。
「這出好。」有人舉雙手贊同著。「花主,咱們瞧這齣戲好嗎?」
「不好。」被迫擠在眾人之間的花靜初讓熱氣暈紅了臉。「我有更好的戲碼想請金大班先瞧瞧能不能上得了檯面。」
「甚麼戲碼?」竟然有花主中意的戲碼?真是好奇死了。
「金鳳舔人參。」
「噗哧……」這一笑,笑聲響亮地穿過後院直往前庭蔓延過去,久久不散……
第2章(2)
不對!不對不對!花靜初一骨碌從床上坐起,原本朦朧的睡眼經這一驚,簡直比火炬還昭亮了。
她竟然被蒙了?!還當下沒察覺!又怎麼會沒察覺呢?
那一日他行徑明明如此異常,她卻癡傻地沉溺於他親自上胭脂樓來見她的喜悅裡。
該死!真該死!若她不要如此見色心喜,定能發覺那一日他不讓她握上他的臂,卻允她環上他的腰。
事出必有因。
平白無故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事落在她身上!她真的是……恨死自己了!掀開棉被,她俐落地套上長靴、外衫,就著梳妝台的冷水梳洗,打開木櫃提了一個木箱,抓過架上的白狐飾邊紅斗篷即奔出房去。
天未亮,燈火不明,然早市的商家店舖卻已陸續開店迎客,因而花靜初儘管心裡著急,策馬的鞭子卻不能疾下,行馬也不能過快,就怕撞上了人。
噠噠噠噠,落在地上的馬蹄聲恰恰伴著她緩不下來的心跳,一向笑臉迎人的她此時面容寒霜、美目微瞇,連好看的唇也緊緊抿著。
她沒讓任何人跟隨。
儘管跳下床時怒火中燒,出房門時卻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過大聲響讓人察覺。
這事兒是她疏忽造成的,怨不了別人,也用不著勞煩他人。
穿過早市,避開人潮,她躍馬奔馳御風而行,呼呼冷風吹得她斗篷翻飛,她卻絲毫不覺寒冷,額際手心甚至冒出了薄汗,因著體內的氣血騰騰。
不到兩刻光景,花靜初已來到一處私宅。
這私宅,無宏偉氣派的大門,也無看門守衛,只是一般石基紅瓦的三合院,卻看得她兩眼冒火。
翻身下馬,她將馬兒繫在門前槐樹下,美目瞪著緊閉的大門一眼後,往前衝去。
飾著白狐軟毛的斗篷下擺因著她急跨的腳步而翻動如浪花,那原本朝著大門湧去的浪花卻突然翻捲成大浪,淹過圍牆,消失無蹤。
天微亮,私宅裡尚無人起身,連灑掃僕役也不見一人,毫無護衛巡視不說,竟還鬆散得可以,彷彿任何人皆可隨意侵入,恣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