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姊姊們的面前將崔子信管得服服貼貼,宜冬才朝姊姊們福了福身,「姊姊們別擔心我,回去吧。」
宜夏和宜秋不約而同地看著宜春,就見宜春掙扎了會,終於鬆開了緊握的手,深深地看了崔子信一眼,「只盼二爺記住今晚所說的每句話。」
「我會的。」他嚴肅且認真地回看著宜春。
宜春深吸了口氣,朝他福了福身後,又看了宜冬一眼,才帶著宜夏和宜秋離去。
宜冬直睇著她們離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瞧不見為止,感覺他緊握著自己的手,帶著她進了他的房。
察覺到她異樣的沉默,崔子信想了下,打趣道:「學妹,怎麼我覺得咱們今晚好像成親了一樣?」
她懶懶抬眼,「有什麼不一樣?你托大爺跟夫人要了我,不就是這個意思?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通房丫鬟了。」
崔子信強烈地感覺到她的不滿,姿態繼續擺低,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要直接趴在地上任她踩著出氣了,「學妹,我沒想到子仁的動作那麼快,況且通房是別人想的,你知道我是把你當成妻子的。」
宜冬揚起眉,要笑不笑地問:「那請問學長,今晚我睡哪?」
他愣了下,顯然沒想到這個嚴肅又甜蜜的問題,回頭看著房裡的床,怎麼也不敢在這種狀況下提出同睡一張床的要求,只好指著花罩旁的小暖閣,「那裡也有一張床。」
「如果我說要睡這張床呢?」她指著他身後那張。
崔子信下意識地撫著胸口,依他對學妹的認識,他絕不會認為這是學妹甜蜜的邀約。「當然是可以,那我睡暖閣那張。」
「學長不想跟我一道睡?我剛沐浴過呢。」說著,她自動自發地將她的包袱交給他,越過他爬上了床。
崔子信緊抓著包袱,回頭看她已經躺下了。
照理說是男人就該爬上去,可問題是現下他不怎麼想當男人,因為他一點也不想惹學妹生氣,可是看著學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保證,他要是不躺上去,學妹一樣會發火。
於是,他褪去外衫,乖乖地躺在床緣,壓根不敢越過楚河漢界。
下一刻,他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偷覷著她的笑臉,那是發自內心的笑,雖然很淺但是很真心,讓他也跟著滿足地笑了,然後嚴厲地警告自已要當個君子……
該死,到底是誰發明君子這個名詞的!
***
在深秋的第一波霜降時,前往水豐城的崔家馬隊已經出發,由崔子信親自領著隊伍前往。
宜冬掀開車簾往後望去,道:「二爺,趙義執意要跟,這麼一來,二爺的計劃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橫豎那些裝著糧貨的竹簍頂層確實都是要賑濟的糧,就算他要檢查也不可能耗著時間往深處挖。」他單手撐在窗邊,以防車子顛簸,她會一個不小心跌出車外。
「不知道他馬車裡那兩隻箱籠到底裝了什麼?」
「我會再找機會打聽,你不用太在意,他會隨行不過是要盯著我罷了。」
「鋤田帶的馬隊會不會被發現?」
「放心吧,黃關元特地派人護送,而且是分批出城,不會引起注目。」他想了下,湊近她一些,「學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一連幾日的朝夕相處,又是同床共寢,於是乎昨晚他應酬完回府,看見了已經入睡的學妹,一個不小心就當了採花賊,結果學妹用好冷好冷的眼神逼得他自動跪在床邊道歉,從那之後,學妹再也不肯用正眼看他,讓他好受傷。
宜冬回頭看著他,揚起冷到極點的笑,用冷進骨子裡的聲音道:「怎會呢?我是二爺的通房,二爺想做什麼,我又能如何呢?」
崔子信嚥了嚥口水,差一點就要在這狹窄的馬車裡跪了下去。
「學妹,叫我二爺太生疏了。」
「咱們很熟嗎?」
崔子信無力地歎了口氣,「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只要學妹沒答應,我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
「這年頭男人的保證管用嗎?」
「學妹……」他只是親了一下、親了一下而已,有沒有這麼嚴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況且還是情意相通,互允終身的男女……早知如此,他應該要忍住的,可誰要學妹的睡臉那麼誘人!
她幾不可察地哼了聲,撇過頭懶得理他。
崔子信悲情地縮在角落,不敢再輕舉妄動。可憐他面對姜正全還能神色自若,可面對學妹……好棘手!
馬車一路不停地直往南而去,過了長荊縣,照道理說應該再往南,約莫五天就會抵達水豐城,然而馬車卻拐了彎朝西往長阪縣而去,當他們夜宿在離長阪縣尚有一天路程的長道縣客棧時,已有長阪縣的官員在客棧等候。
當晚,在官員大略看過簍裡的糧物後,官員作東,打算帶著崔子信和趙義到花樓吃喝玩樂。
「學妹,我會早點回來。」崔子信邊換錦袍邊叮囑著,壓根沒察覺宜冬的臉色越發冰冷。「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你千萬別亂跑,知道嗎?」
等了一會,沒等到她的回應,他回過頭,驚覺她正用冰山級的目光看著自己,「怎、怎麼了?」他又做錯什麼了?
「沒事,學長好好玩。」玩到天荒地老吧。
觀察入微如他,立即察覺她的不快,趕緊保證道:「學妹,那家花樓就在隔壁街而已,我只是去喝酒,很快就回來。」這種應酬他壓根不想去,偏偏不去又不成,況且他也得去聽點內幕,日後才知道如何應對。
「嗯,多喝點。」喝到不省人事吧。
「我盡量不喝,我會盡快將他們灌醉,趕快回來。」
宜冬聳了聳肩,表現得壓根不在意,就在崔子信一步一趑趄,硬是被趙義給拖出門後,她瞇起了眼,認為改天應該跟學長好好聊聊花樓這個話題。
當著她的面,很自然地告訴她要上花樓?她還真不知道學長的神經有這麼大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