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破木頭劈成柴燒都嫌費事。
「嗯!」他點頭。
「前陣子颱風來襲,吹倒不少路樹,滿地的粗干和細枝,正巧我們要辦活動,鎮公所就全部載來了,你看中意哪一塊就拿走吧,我跟鎮長說一聲就好了。」有人撿「破爛」,鎮長還樂得輕鬆。
有紅杉和樟木,更有珍貴的台灣檜,他們不識貨嗎?看著一塊一塊被切割成柱形的木頭,衛擎風的腦海中已經有了各種雛形,就等他巧手一雕,這些木頭就能變成笑彌勒、仙桃獻瑞、猴王三戲水簾洞、吹笛牧童送晚。
第6章(1)
「你行不行呀!」
說話之人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似乎是在看笑話。
「方佑文,我,姐咒你喝水嗆到,走路跌倒,過馬路被紅綠燈砸到頭,你這缺德鬼天性中的善良被狗啃了,我把他交給你照顧,你卻是帶頭使壞的那個人……」所托非人。
「喂!學妹,你這是遷怒,又不是只有我一個,李若瑤、林安怡她們也有分,你沒看見她們那一雙雙狼目呀!我是男人見了也怕。」多凶殘,彷彿女子監獄放出來的女囚,八百年沒見過男人,個個飢渴得很,如狼似虎。
「你別狡辯,就是你的錯!即使不是你的錯也要算在你頭上,我不過才離開十分鐘上個廁所而已,回來就看見他醉趴了……」那一幕實在太震驚,他居然醉趴在地上成烏龜狀。
魏青楓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側傳來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顯的方佑文閃避著她的瞪視,繼續辯解,「這哪能怪我,誰曉得他動作那麼快,不知誰說了一聲喝,他二話不說就拿起我們為你準備的特調飲品往嘴裡灌,喝得一滴不剩。」
他們想整的是酒量奇佳的魏青楓,她怎麼喝都喝不醉,因此幾人才合謀要看她醉一回,偷偷的在她的酒裡多加了好幾種酒,單喝不易醉,混酒喝多了,不醉也難呀!
沒想到該被整的人沒被整到,倒是把個插花的給灌醉了,標準的一杯倒,把大夥兒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還想推卸責任,我不是把人交給李若瑤或林安怡,而是你方大醫生方佑文,我就不信你連搶下酒杯都辦不到!」他要不是無能,便是故意的。
方佑文很想反駁,但他當時確實也愣住了,等他回過神來,酒杯已見空。「我嚇傻了嘛,何況我以為他真能喝,誰知道是個繡花枕頭,跟你的酒量完全不能比,說倒就倒……」
「什麼繡花枕頭,方佑文,你要我踹你幾腳嗎?」做錯事的人還敢指責別人,身為醫生的他應該做出正確判斷。
由於烴窯活動相當成功,所以活動結束後,婦女會有成員提議要辦個慶功會,就在婦女會的二樓會議室,一群召集人來個小型餐會,佑青診所的醫護人員也在邀請行列中。
婦女會其中一名成員的家裡是賣酒的,她丈夫是名酒商,各種洋酒、國產酒都有,想要助興的她,便叫小兒子搬了幾箱來,喝不完還可以送人,反正她也不缺那幾個酒錢。
可是酒一下肚就喝海了,原本只是淺酌而已,最後變成人手一瓶,慶功宴成了品酒大會,你一杯、我一杯,開心乾杯,白蘭地、威士忌、琴酒等混著喝,還分享感想,沒多久,幾乎大家都醉倒了。
唯二沒醉的其中一個是方佑文,他會起酒疹所以根本沒喝,另一個則是喝得不多的魏青楓,他們——撥電話請各自的家人來接,很是無奈的向家屬解釋,再一個一個將他們送走。
偏偏衛擎風家中的電話不知是故障,還是話筒沒掛好,始終打不通,而且以張媽、張伯那把年紀想扶他上坡,恐怕非常困難,所以到了最後,偌大的會議室裡就剩下三個人,和一室的狼籍。
「現在怎麼辦,把他扔在這裡嗎?」方佑文問道。他明天早上還有班,不想徹夜照顧一個醉鬼,以免沒精神看診。
假日舉辦烴窯活動,他本想著散場時間還算早,還可以回家好好休息,誰曉得還要參加什麼餐會,菜沒吃多少卻惹來一堆麻煩。
魏青楓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你可以再沒良心一點!你的醫德到哪裡去了?」
「他又不是我的病人。」方佑文苦笑道。
「可他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也有責任!」他要是肯多用點心注意,他們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種進退不得的地步。
看了醉得一塌糊塗的衛擎風一眼,方偌文歎了口氣。「我聽你的,你決定吧。」
「送回白屋?」此話一出,魏青楓就後悔自己說得太快了。
婦女會在鎮東,白屋在鎮上,別說扶著一個意識不清的人走上一大段路,光是上到山丘就十分考驗體力,她不認為她有本事做到,那太強人所難了。
果然連方佑文也叫苦了,一臉驚恐的搖頭。「你先殺了我還比較快,我看起來身體很好,其實底子很虛。」
是呀,她也很虛,「搬運」工作做不來。
他們沒考慮找輛車來載,因為太丟臉了,萬一衛擎風吐在人家車上多不好意思。
「對了,你家不是在附近嗎,讓他暫住一晚不就好了。」學妹的家離這裡很近,拐個彎就到了。
「你引狼入室。」魏青楓控訴道。
方佑文不免失笑。「拜託,他都醉成這樣了,還能爬上床侵犯你嗎?我覺得比較應該擔心的是你吧,要是你見色心喜,把人家怎麼了怎麼辦?」
「嗟!你想太多。」她還沒那麼缺男人。
「那你的意思呢?」他們似乎沒什麼選擇。
魏青楓輕拍了拍衛擎風的臉頰,試圖叫醒他,最終認命的道:「算了,還是送我家吧,沒人看著我不放心。」
「那這裡呢?」方佑文環視了室內一眼,一團混亂。
「等金媽媽她們明天來了再處理吧。」魏青楓也是「海口親戚」,吃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