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在亞洲的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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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我又臉紅了。那是羞怒在翻攪,卻只能強自抑耐。

  「對不起,我會更加努力練習。」

  但是,他也不必如此冷嘲熱諷。我見過他指導一個叫凡妮莎的學生,對方能力其實也不怎麼樣,可他從頭到尾都沒給他臉色看。

  相差何其多。我只能說那是他對我的偏見。

  「你道歉也無濟於事。從今天開始,練習時間延長一小時。」

  「是。」除了服從,我也不能怎麼樣。

  只是,如此一來,我更沒時間和杜介廷見面了。他可還記得我長得什麼模樣?

  我轉身,舒馬茲楊忽然叫住我。

  「等等,」把我召了回去。「瑪琳送的東西應該在你那兒吧?」

  我怔了怔。他這樣沒頭沒腦,我哪知道他在說什麼。

  舒馬茲楊沒耐煩跟我磨菇,粗聲說:「你應該把那些東西都拆了看才對吧。瑪琳送的東西應該在裡頭。」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了,但一點也不覺得過意不去。是他自己說東西要給我的,是交換。

  「我沒留意。大概吧。」我不確定。

  「把它找出來。」舒馬茲楊下命令:「現在馬上去,我馬上就要。一定要找出來,我在這裡等你。」

  這根本是強人所難。

  別說這一來回要耗掉我多少時間,在這大冬天這樣奔波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再說,我想利用時間和杜介廷見面,根本沒那時間;再說,沒道理他一個命令我就要像領聖旨一樣恭受不悖。而且,我還得上課練琴。

  「舒馬茲楊先生,今天我有重要的事……能不能明天……明天我一定會把東西還給你——」

  有個性的女孩,這時大概就會頭髮一甩,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桀騖不馴的掉頭而去吧?然後她美麗的個性和倩影自此留在男主角的眼底心裡,成就一樁美麗的戀情。

  小說都是這樣結尾的。

  當然,事實完全是不一樣的。

  我「沒個性」,也不能得罪舒馬茲楊,所以我的態度是極其軟弱委屈的。

  「你有事?」舒馬茲楊英俊的臉一直沒有好看的顏色。

  「我有重要的約會。」軟弱歸軟弱,該說「不」的時候還是得拒絕。「這樣一來一往要耗掉很多時間,而且我也累了——」

  我這樣做是不是很不智?我「拜師學藝」,大半的前途都在這個人手上,也許應該更恭順一點。

  「約會?」舒馬茲楊嘴角扯了一個像譏嘲的淺紋。太淺了,所以飄忽,變得不確然。「可是我不能等,今天一定得把東西找出來。」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隨便把東西丟給我!我幾乎要脫口而出。不過,我沒有。我只是抿著唇,倔強地堅持著。

  我想見杜介廷。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這想法越發的強烈。

  「好吧。」舒馬茲楊藍眼冷冽盯著我,不和悅地決定說:「我今天非得拿回東西不可,你又非赴那個約不可,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回去跑一趟。拿了東西,我再送你到約會的地點,這樣算扯平,我也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你上完課和練習結束後幾點?」

  我沒聽錯吧,他要跟我回去?

  「舒馬茲楊先生,那位瑪琳小姐送的東西不一定在我那兒——」

  「我找過了,沒在我那兒,所以,一定在你那裡。」舒馬茲楊打斷我的話,不容許有任何打折的堅硬態度。「好了,到底幾點?」

  我吸口氣。「三點。」

  「很好。你練完琴後直接過來找我,我會在辦公室等你。」

  語尾是強勢的休止,表示話到此為止,一切就這樣決定,沒有任何餘地。

  就是這樣。我從沒見過一個溫柔親切的舒馬茲楊,總是如此的冷漠強勢,如此的可厭不講理。

  ** ** **

  我把門打開,讓舒馬茲楊進了公寓。

  大冷天,我自然不能將他關在門外,而舒馬茲楊也沒有在車上乾耗的意思。那不是他的作風。出身好家庭,加上得志早,他性格中有種予取予求的專制。有這樣性格的人,不任性也傲慢,所以舒馬茲楊不是一個可愛的男人。但是,他的態度也是因人而異吧?不然,舒馬茲楊音樂學院的業務不會蒸蒸日上。

  不過,人都是盲目的。多半的人進舒馬茲音樂學院多是衝著他的名氣及過往的輝煌——我不是說泰半的人盲從,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好吧,我承認,我對舒馬茲楊有偏見,因為他對我不好,使我太難堪。

  他在廳中等。我進房間把那一箱子東西扛了出來。

  還好王淨不在,不然光解釋就麻煩。

  「哪,都在這裡了。」我把箱子重放在他跟前。拆了裝的東西,包裝紙及那些香噴的卡片,全被我一古腦兒的丟在紙箱中,小山也似的疊成一准垃圾。

  舒馬茲楊劍似的眉動了一下。

  我又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氣。

  「是你自己說東西歸我,自然任我處置。」我有些心虛,聽起來就強詞奪理。

  舒馬茲楊沒說什麼,拿起卡片一張張的檢視,多半只是看一眼,便丟在一旁。

  我知道他在找瑪琳的。默默跟著檢視卡片。

  翻到一張藍底粉彩,一男一女並肩坐在窗台上望著月亮的圖畫似的美景,沾著和舒馬茲楊身上類似的味道,不過,比較具侵略性。

  我好奇,多看兩眼。看它大意寫著:送給吾愛我的香,我染有你你染有我的味道什麼的。

  大概是這樣。我剛瞄到「瑪琳」那字眼,舒馬茲楊「咻」地一把將卡片抽過去。他只看一眼,面無表情在那堆疊的古龍水中翻出了一瓶全身銀亮的拿在手中。

  我看看那些男性香水,「夏綠蒂一八八一」、「永恆」、「逃避」等等五花八門,全是有牌有價的。我不懂,那些女人怎麼捨得花那些錢買那種東西給一個根本無動於衷的男人。

  要我,我是捨不得的。

  但想,那些女人送的那些,聽名字都是有暗示的。

  「那是什麼?」我拿起「逃避」,看向舒馬茲楊手裡的香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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