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麼意思?」樓天臨不依不饒的看著她問。
銀衫在心裡哀號一聲,只好道:「我是擔心你沒錯,擔心你惹禍上身。」
「你別擔心,我還不至於那麼不濟。」樓天臨耐人尋味的一笑,他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臉上一派的平靜悠然。若他是普通縣令,這樣大張旗鼓的查賑災金去向自然是自找死路,但他不是普通縣令,現在情況反過來,要對他不利的那些人才是自找死路,也剛好讓他一網打盡,知道賑災金是誰在內神通外鬼的做手腳。
「走吧。」樓天臨泰然自若的牽起她的手。「這裡太悶了,我們出去走走,今日可是渠州特有的水燈節,咱們去看看放水燈。」
銀衫被他那彷彿他們是男女朋友,再自然不過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不了,我不去了,我是來跟大哥說一聲我搬家了,我還要回去整理衣物……」
樓天臨突然定定地看著她。「今日是我生辰。」其實根本不是,可他知道這麼說,她就拒絕不了他。
「你生辰?」銀衫眉頭輕蹙,她果然沒法狠心拒絕。
樓天臨牢牢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黑眸深深,特意笑得更黯然些。「我家人都在京裡,連你也不能陪我,那我就只能一個人過生辰了。」
第十二章 水燈節遇劫(1)
水燈節是渠州一年一度的大事,各縣均會共襄盛舉,白陽縣亦不例外。
入夜後,城裡各處河湖皆放起了水燈,樹上也全掛上了燈,兩岸賣吃食跟小玩意兒的攤販叫賣聲不絕,河岸邊挑擔子賣水燈的小商販更多達百人,人人都想發一發水燈財。
在這一日,男女老少均會買一隻水燈,在水燈上寫下宿願,點燃燭芯放入河湖任其飄流,各種熱鬧不在話下,河面上寫了宿願的水燈多不可數,看得人目不暇給。
銀衫被動的被樓天臨牽著走,與熙來攘往的人群摩肩擦踵,他一直將她護得好好的,來到城裡最多人聚集的良辰河。
銀衫看著攤上五顏六色的水燈,這水燈的外型較像現代的燈籠,不過放法近似天燈,只不過天燈是飄向天際,水燈是流入河海之中。
「公子、姑娘,買只水燈吧!」一個小販笑嘻嘻地挑著擔子前來推銷,若有所指地道:「這粉紅色呢,是祈求有情人終成眷屬,桃紅色是祈求婚姻幸福美滿,不知兩位中意什麼顏色?」
樓天臨不假思索地道:「粉紅色。」
銀衫同樣也是想也不想地道:「黃色!」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只不過兩人挑的顏色不同。
小販一愣,看看略略挑眉的公子,又看看神色微窘的姑娘,很快會過意來,又笑嘻嘻地說道:「黃色是開運求財一路發,看來姑娘是想做生意吧?依小人看來,兩人很適合這款五福臨門燈,兼顧了天成佳偶、家庭和諧、財運亨通、前途光明、事事順心,兩位覺得如何?」
銀衫正因為兩人挑的顏色不同而有些小小的尷尬,聽小販哥這麼介紹,連忙說道:「就要這個吧,給我們兩個。」
樓天臨的眉目這才稍稍舒展,他付了銀子,兩人拿了水燈到供人寫字的平台那兒去寫。長長的桌子提供了筆墨,也有人在為不識字的人代寫,一次二文錢算是相當好賺。
銀衫寫了家人平安健康。
在她心中,家人兩字包涵了她現在的家人和前生育幼院裡所有的孩子們。
「你就寫這樣?」樓天臨神情有些悶悶的。「那麼我呢?我就那麼微不足道?你不寫點跟我有關的?」
銀衫神色微訝,想到秋香對她說的話,她又連忙寫下樓大哥逢凶化吉。樓天臨失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在意我查賑災金一事。」
儘管她寫的不是他想看的,可她會這麼寫表示擔心他,既然擔心他,就表示心中有他。這麼一系列的聯想下來,百煉鋼頓成繞指柔。
兩人走到放水燈處,自有專人在為遊客的水燈點火,那水燈置於河面上還會緩緩轉圈,星辰滿天月如鉤,月色映照著河面,實在美極了。
銀衫看著自己的水燈從眼前飄過,她的水燈後面就是樓天臨的。
「我樓天臨願與孟銀衫,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緩緩張大眼睛,滯了一下,臉慢慢紅起來,垂下眼瞼。
他這是明明白白的剖白心跡了啊……可是她沒把握再開始一段感情,啟軒和她同為育幼院出身,她尚且留不住他們的感情,何況樓天臨是縣令大人,還不知他是如何矜貴的家世背景,他真能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嗎?他能娶她這個身份懸殊的村姑為妻,此生不納妾嗎?
照理說,她出身現代,理當沒有古代人的門第之見,可在育幼院長大,養成了她從不高攀不屬於自己事物的性子。再者,在現代有法律的約束,男人尚且小三、小四的劈腿了,何況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被允許的,他能在感情上和肉體上都從一而終,忠於她一個人嗎?
她覺得不可能,啟軒和她有多年的感情為基礎,他都禁不起誘惑背叛了她,樓天臨和她才相識多久就說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各方面都太薄弱了。她真的很怕信了他,付出感情之後又受到傷害……
一時間思緒紛紛擾擾,銀衫整理好心情,她潤了潤唇,正準備要開口說些絕情斷愛,此生不碰感情云云,沒料想到樓天臨卻早她一步開口。
「你什麼都不要說,聽我說。」
樓天臨的長指驀然點住了她的唇,這舉動又令她瞬間石化,那指尖傳來的溫度令她心跳得好快。
不管她怎麼說服自己,感覺是騙不了人的。沒見到他時,她記掛著他,見到他時,她會臉紅心跳,聽到他可能有危險,她便心中一緊,坐立難安。這種種出於本能的反應,不就是喜歡上一個人了嗎?
他鬆了手,緩緩地道:「衫兒,我病著那時,你以口渡藥,我已認定你是我的妻子,我遲早有一日會迎你過門,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照我想的做,不會徵求你的同意,因為我覺得你出於某個我不知道的理由,你在逃避,即便問了你,也不會聽到你真實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