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擬定好的「星光浪漫計劃」已經完全被他拋諸腦後。
「既然你都不滿意的話……」闔上書,他極具戲劇性地將書本扔下床,翻身往她身上一撲,「那我自由發揮好了!」
「呀——」她大笑,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像是拒絕也像是邀請,「現在是大白天耶!而且窗簾、窗簾……」
他啃咬著她的耳根,濕熱的氣息輕吐在她的頸上,一陣酥麻自腹部竄至全身,讓余曼青幾乎忘了自己本來要說些什麼。
「外面的人會看到啦……」
「放心,我檢查過了。」他的吻順著頸側漸漸往下游移,啞聲道:「這是反射玻璃,從外面看起來就像是整片鏡子而已。」
她聽了直感到不可思議。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度假村?
可腦袋還來不及裝下太多的想法,他有著粗繭的大掌已經探至她的衣服底下。
她輕喘,熱烈回應著他的每一個觸碰。
什麼五花八門的奇異怪招早就想不起來了,此刻他只剩下本能、只剩下最原始的慾望。
……
第7章(2)
在三天兩夜的假期裡,夫妻倆根本不曾走出門。
房裡的每個角落,從泳池、沙發、餐桌,一直到玄關、落地窗邊、浴缸,都有他們恩愛的身影。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余曼青覺得自己整副骨頭都快散了,他卻老神在在,像是沒事人一般。
沒想到她竟在結婚兩年後才深刻明白什麼叫做「蜜月症候群」……好吧,如果硬是要加上前輩子的話,其實是十二年。
回家後,她開始期待半個月後的「開獎日」。
為了這個假期,她甚至刻意將日期選在自己的危險期。她想,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吧?畢竟兩個人都那麼努力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仍是被一抹若有似無的焦慮給籠罩。
太急躁了嗎?她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受孕與否,她也告訴自己「現在」的她還依然年輕;然而,那件事情就像是鑲嵌在她腦海裡一樣,連睡著了也會夢見自己驗出了兩條線。
上輩子那段拿掉孩子的記憶再次侵蝕著余曼青,讓她的心口隱隱抽痛。
懷孕的挫折讓余曼青莫名想念母親溫柔的聲音。
由於父母居住在東部,交通不是那麼便利,一直以來她都鮮少回去,結婚之後更是將頻率拉長。
打從喬喬出生後,她也只回去那麼一次——而且是為了讓父母看看自己的外孫女。
於是趁著女兒午睡,她拿起話筒,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才按下那組熟悉到幾乎變成本能的號碼。
聽著耳邊的鈴響,她不停地深呼吸。
「喂?」
突然,彼端有人接聽了。
那是母親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當下竟莫名地將話筒卡嚓一聲掛了回去。
坦白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反應,她按著胸口,心臟怦然鼓動不止。
那感覺很奇特……她說不上來,就好像是她突然能夠通靈、能夠和靈界的親人溝通一樣。
不過,她那詭異的想法很快地就被打斷了。
電話響起,余曼青瞧了眼來電顯示,是母親回撥過來。
她再次深深吸了口氣,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才伸手拿起話筒。
「……喂?」她忍不住咳了聲。
「曼青嗎?」
「嗯。」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趾。
「你剛才有打電話過來?」
她沉默了幾秒,內心激動不已,「……對。」
或許是聽出了她反常的語氣,余母忍不住流露出關心的口吻,「怎麼了嗎?發生了什麼事?」
「喔,沒有啦……」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只是想跟你說……最近事情比較多、比較雜,可能會比較少回去……」
說到這裡,她鼻一酸,眼眶熱了。
「吼,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咧!」余母鬆了口氣,「唉,反正你平常就很少回來了,幹麼還特地交代,害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你是存心想嚇壞我這老婆子嗎?」
聞言,余曼青忍不住笑出聲。「沒有啦,怕你以為我失蹤了嘛。」
她故作開玩笑地應道,可心裡卻疼得幾乎淌血。
從前年輕在外玩樂,父母打電話關心她、問她最近好不好,她總是嫌煩,口氣極度不悅地要他們沒事不要打給她。
漸漸的,他們也不再主動聯絡了。
現在她終於深刻明白,那只是父母思念兒女的表現,而她竟連簡單的「接起電話」都吝於給予。
「最近維政的公司還好嗎?」余母照例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婿。
「還可以,最近有接到大案子,不過因為有幹部離職了,所以暫時他還是要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喬喬呢?會走路了沒?」
「早就會啦!」她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那你呢?跟婆婆還是一樣處得不好嗎?」
聞言,余曼青耳根一熱,想起以前偶爾會向母親抱怨婆婆有多惡劣。
「最近有比較好一點……」
「嘖,你吼,都結婚生小孩了,個性不要那麼嗆啦!會吃躬的。」余母又開始碎碎念。
「我知道啦。」
聽著母親的絮絮叨叨,她卻不再覺得厭煩了,反而有股令人想哭的熟悉感。
當結果仍然還是一條線的時候,余曼青的情緒終於忍不住潰堤了。
躲在浴室裡,她捂著嘴,壓抑著不敢哭出聲。
她不懂,為什麼會這麼難?這一年多來,不管是偏方、食補、還是什麼閨房秘辛,她都很努力的在嘗試,甚至婆婆還帶著她到廟裡去求子,可是為何老天爺就是不肯賞她一個孩子?
難道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嗎?既然讓她重生一回、裸回了丈夫,便代表著她必須付出某種代價,是這樣子嗎?
抑或其實這一切都只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就在她幾乎忘了自己上一世的惡行、過得愜意的時候,降下了一個如此沉重的考驗給她?
想到這裡,一股淒楚的情緒再次湧上,她捏緊手中的驗孕棒,頹喪地跌坐在浴缸旁,低聲啜泣。
那隱隱約約的低泣聲,讓簡維政從睡夢裡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