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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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不過,他已明白,從頭到尾都不是她高攀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她。

  眼看她在屋裡團團轉著,還想張羅宵夜,他心裡愧悔得無以復加。

  凌端趕緊伸手拉住她,感覺到掌下的柔荑徹底僵了,他為時已晚地想起前幾次不太好的經驗。

  「那個……」他匆忙放開她的手,故作正經道:「我只是想說……別忙了,我們談正事要緊。」

  「嗯嗯嗯。」她連連點頭,小手藏在袖子裡,又熱又燙。其實被他握住的感覺很好啊,就不知道為何如此緊張,一顆心好像要從喉頭跳出來似的,就只想逃,這真是……可惡,她想撞牆壁啊!

  凌端又小心觀察她片刻,發現她確實沒有逃跑的跡象,小小鬆了一口氣。

  以後一定要謹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對她要溫柔、溫柔、再溫柔,否則再將她嚇跑,不僅她會傷心,恐怕他還會失去一個難得的好妻子,那可得不償失了。

  「相公……」

  「巧娘……」

  不約而同地,兩人都想為自己方纔的行為做解釋,但同時開口後,又不知道如何接續下去,氣氛頓時僵凝起來。

  「那個……你先說……」他謙讓道。

  「還是相公先說吧!」她心裡是有很多話,但腦子是一團漿糊,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我……」他該說什麼?「謝謝」、「對不起」、「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些話根本無法表達他的心意,還不如不說!凌端想了又想,乾脆轉移話題。「巧娘,你嫁進來也有三年多了吧?」

  「是,相公。」她頷首。

  他仔細看她的眼,那雙美麗的眸子裡只有平和,沒有怨恨,他稍稍放心了。

  看來他的追妻之路不會太難走。

  「從你嫁進來到現在,有沒有發覺福伯哪裡不對勁?或者說,他可曾做過任何可疑之事?」雖然福伯服侍了凌家三代,小時更疼他有若親孫,但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一個人的心意可以永久不變。

  自從發現嚴管事的父親和福伯同姓後,他便有個念頭——他已經找到答案了,只是不知從何處將這答案取出來。

  而這件事他無法與爹娘商量,思來想去,個性細心、又對凌家商行有一定瞭解的李巧娘便成了最好的商量對象。

  「福伯……」她仔細回憶這三年來福伯的所作所為,卻發現家裡的下人個個以他馬首是瞻,公公極度仰賴他,外人也多傳言凌家的大管事忠心、精明又能幹,但她對福伯的印象卻很淡,淡到她與他的對談次數,十根手指數得出來。

  奇怪,照理說,福伯是凌家大管家,她是少奶奶,兩人都是凌老爺最信任的人,合作機會應該很多,為何他們見面、相談的次數如此稀少?

  「相公,你不提我也沒想起來,你這一說,我……我發現我幾乎記不起跟福伯商討過事情,無論是商行或者家裡的事都很少……嗯,僅有的三次都是過年時節,福伯拿各家送禮的禮單給我看,讓我安排回禮,就只有這樣,沒其他了。」

  「你確定?」這真不可思議,凌端記得爹爹最信任福伯了,怎麼可能將他閒置不用?除非福伯生病,或者老到動不了了。

  可凌端最近天天觀察嚴管事和福伯,發現他們行動都很正常,尤其福伯手腳還比他離開前麻利,他還覺得福伯好福氣,怎麼突然就不管事了?

  「嗯……啊!」她頭點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想起來了,大概是我嫁進來差不多半個月時候吧,公公特地把我叫去書房,叮囑我,福伯因為老友過世,萬分悲傷,身體每況愈下,讓我看在他為凌家付出幾十年的情分上,多擔待一些,別因他是家生子,理當為家主做事,就拚命使喚他,咱凌家不興那種刻薄下人的手段,即便再有權有勢,也要厚道待人。」

  「爹倒是枉做小人了,你這性子,別被下人欺負就好了,怎會苛刻下人?」他直覺笑答。

  她羞得臉都紅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開口。「相公……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軟弱無能?」

  他愣了一下,唇邊的笑意完全消失,只有漆黑的眸閃爍著,湧出溫柔的波光。

  「巧娘,首先我要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相公!」她嚇得跳起來。「是巧娘做錯什麼了嗎?你為何——」

  「你不要緊張。」他急忙安撫她。「我說對不起,是因為頭一回去你家作客,我聽岳父大人誇言李家女子一生謹遵女誡、女訓,不違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堪稱世間女子的典範,我心裡就想,這樣的女人豈不丈夫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讓她坐下,她不敢站立,一輩子只能依靠男人生活,自己卻半點思想、本事也無?我光想到自己將要娶這樣一個木頭似的姑娘為妻,與之過一生,頭都痛了,於是我不停提出退婚要求,可惜爹爹不答應,岳父也不肯,我給你寫信,你又不回,所以……我在成親前逃離家門,去了寒山書院。但這三年裡,你幫我侍奉爹娘、替我扛起凌家的家業、為我盡那些本該由我來盡的義務……我負你甚多,望你莫記恨,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聽得呆了,從不知道男人原來也會跟女人道歉,娘沒說過,爹沒說過……她週遭所有人都告訴她,男人永遠不會犯錯,倘使他們做了什麼使女人傷心,其罪必在女子身上。

  可凌端跟她道歉了,他承認這三年來他虧待了自己。

  她說不出心裡激烈衝突的感情是什麼?只知道自己的眼睛、鼻間好酸好熱,不知不覺,兩行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落個不停。

  「巧娘……」他又愧又心疼,小心走近她。

  她沒有抗拒反應,他更進一步,輕拉住她一隻小手,她也沒有因為緊張而僵硬。

  他慢慢靠向她,近得他可以聞到她發間的清香,可他仍然不敢抱她,就怕一時的孟浪會造成永遠的悔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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