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見到他,徐琇瑩十分高興。
她原本想飛奔過去的動作,卻生生中斷在韓瑾瑞的手中。
他用力拉住了妻子,皮笑肉不笑地衝著楊清逸道:「一別經年,楊兄別來無恙?」
「我自然好得很。」
韓瑾瑞低頭看著懷裡的妻子,「你幾時通知他的?」為什麼他不知道?
徐琇瑩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泰然自若回道:「我用我師門特有的傳訊手法通知的啊。」他皺了皺眉頭,卻知此事不能深究,只能強自按下心頭的惱火。
徐琇瑩向他解釋過後,注意力就全部轉移到自家大師兄身上,興沖沖地問道:「大師兄,大家都在嗎?」楊清逸攤開雙手,聳肩,「怎麼可能,你還不知道你三師兄,能碰到他在山裡的機會少之又少。」
「就只有三師兄不在嗎?」
楊清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事實上,你二師姊也不在山裡。」
打量了下他的身後,徐琇瑩滿是狐疑地瞅著他,不是很肯定地道:「你不要告訴我師嫂被你弄丟了吧。」
「咳。」楊清逸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早該知道自家小師妹時常語出驚人,「你這丫頭從哪裡得出這個詭異的結論?」
徐琇瑩一本正經地道:「如果師嫂在的話,她應該會跟你一道來接我,我們感情那麼好。」楊清逸手在唇邊遮了遮,道:「你師嫂現在情況不允許,不方便來接你。」
徐琇瑩一臉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一件事,脫口道:「難道師嫂懷孕了?」楊清逸點點頭,忍不住稱讚道:「我家小師妹就是聰明。」
「這有什麼可誇的,左右就那麼幾種情況,瞧大師兄這副暗含喜色的模樣,很容易就能猜出來。」
聞言,楊清逸忍不住調侃了一下小師妹,道:「倒是小師妹你啊,成親也快一年了,怎麼肚子還是這麼扁?」
韓瑾瑞臉色一沉。
徐琇瑩柳眉一豎,惱道:「你還有臉說我,你跟師嫂成親都快六年了,不是今年才有。」
韓瑾瑞嘴邊帶了笑。
楊清逸伸手揉眉心,被揭老底了,不開心。
「走吧,進山。」話到這裡頓了一下,楊清逸看了某親王一眼,「規矩跟他說過了吧?」
徐琇瑩點了下頭,「說過了。」
其實,楊清逸在山腳只看到他們夫妻兩個人的時候也猜到了,不過,他照例得問一句。韓瑾瑞並沒有覺得受到為難,江湖上本就多的是奇人怪人,規矩古怪些實不為怪。
他既然隨妻子前來,原就該遵守她師門的規矩。
只不過,等他們進入山林後半個時辰,韓瑾瑞便知道即使有人跟了來,沒有人帶路,只怕也走不到目的地。在這連綿起伏的山林中,不只有一座幻陣,有時甚至是陣中陣。
當到達時,他眼前為之開闊明亮。
一大片明淨的湖泊靜靜地呈現在眼前,湖畔曲徑通幽,頗有江南韻味。甚至還在小橋盡頭搭了座簡單的竹亭,亭中擺了竹桌竹椅。
小橋的另一頭連接的是一條三人寬的青石小路,一直蜿蜒向前。
順著青石小路走去,最後便到了坐落在半山坡一處隱蔽性很好卻又采光極好的山莊。
那是一座由原木和山竹搭建而成的山莊,粗獷中又透著精緻感。
最讓韓瑾瑞震驚的是,山莊匾額上蒼勁有力的「天機」兩個字,就算他高居廟堂之上,對於江湖上傳聞已久的「天機山莊」也是有所耳聞。
傳聞中,天機山莊隱身世外,極少涉足江湖,但天機山莊的弟子無一不是江湖奇才。韓瑾瑞忍不住看了妻子一眼。
奇才?
阿歡擅長什麼?
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楊清逸笑道:「江湖傳言,不足為信。」
徐琇瑩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替自己辯解什麼。
緊接著,他們進入山莊,很快便在山莊大廳內看到了一個中年文士、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以及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婦。
韓瑾瑞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下,如果那中年文士和中年美婦是阿歡的師父師娘的話,確實是太過年輕了些。在他的驚訝之中,徐琇瑩腳步輕快地跑前兩步,衝著坐在主位的師父師娘行了大禮,「阿瑩給師父師娘請安,師父師娘安好。」
中年文士於巖鶴捋了捋頷下三綹青須,點頭微笑,「阿瑩快起來。」
韓瑾瑞跟在後面也行了大禮。
於巖鶴嘴角的笑容擴大,依舊是不疾不徐地道:「珂王爺大駕光臨,蓬蔽生輝啊。」
「不敢當師父此言,在下今日前來,身份只是阿歡的丈夫。」
於巖鶴點頭,「好。」
中年美婦孫淼水微微一笑,出聲道:「按照出嫁女回門住對月的習慣,你們便在莊裡住上一個月好了。」
徐琇瑩自然不肯,「難道我如今便只能住對月了嗎?師父師娘是不待見阿瑩了嗎?」
孫淼水絲毫不為小徒弟的撒嬌所動,仍淡然道:「即使我們肯留你久住,只怕你的身份也不能和外界斷了消息太久。」
徐琇瑩忍不住撇嘴,真是一點兒幻想都不留給她。韓瑾瑞伸手握握妻子的手,給她無言的安撫。
於巖鶴揮了下手,道:「阿瑩,帶你丈夫四下走走吧,無須拘束。」
「知道了,師父。」
然後,廳裡的幾人便起身各自散開。
韓瑾瑞忍不住搖了搖頭,倒真是江湖異人的作風。
「阿歡,不領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嗎?」
徐琇瑩從目送師父師娘中回神,笑了笑,拉著他去自己的院子。那是一處幽靜的院子,院中青竹挺拔,窗前花圃月季盛開。
院中有一方石桌,四隻石凳。
推開虛掩的房門,室內一片潔淨。
博古架隔開了三個天地,就如同她幼時的閨房,只是擺設之物不再那般奢華貴重。
撲面而來的就是妻子熟悉的味道,整潔素雅的內室,牆上斜掛一架七絃琴,一柄烏鞘長劍。
韓瑾瑞忍不住伸手在那架琴弦上摸了摸,現在他知道了,就算曾有過飄零之苦,但阿歡終究再次有了親人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