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產順利,自從「床禁」解決後,她能走路就走路,盡量不坐轎,肚子還不太明顯,因此沒什麼難度。
只是她家王爺和丫頭們不放心,還是讓轎子在後頭跟著,一有不適馬上坐轎,不得延遲。
荷心囔道:「王妃,你還好意思取笑我們,要不是你老是行事莽撞,想到做什麼立即就要去做,奴婢們攔不住,只能像個老婆子似的追在後頭提醒,奴婢們也是百般不願。」王爺的冷臉叫人瞧了腿軟,她們敢掉以輕心、不當一回事嗎?
「嗟!還埋怨上了,一個個說本王妃嬌氣,我看你們也被寵出嬌氣了,我才念你兩句就頂嘴,荷葉呀!咱們荷心真恨嫁了,你快弄分名單來,我好從中挑一挑。」還能笑著真好,前陣子太抑鬱了,王府中沒一個人敢笑。
「王妃……」被打趣的荷心氣呼呼地噘嘴,頭一偏地不理人,看來是有幾分王妃說的嬌氣。
不過這也難怪了,除了四個明字輩的丫頭多,整座秦王府也只有王妃帶來的人與王妃最親厚,不看僧面看佛面,而王爺又最寵王妃,因此她們若犯的錯不大是不用受到處罰,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留給王妃處置便是。
像這一回王妃遭到沙盜挾持,身邊四個服侍的丫頭,明葉、明心受到極嚴重的懲處,養了大半月的傷才稍有好轉,而荷葉、荷心只罰了半個月月俸,一個大板也沒打。
說實在的,她們還真瞧不上區區半個月月俸,身為一等丫頭,又是王妃的親近人,王妃隨手的打賞
就不只一個月月俸,而銀簪金釵什麼的,四季衣物也比其它下人多上好幾套,料子也是最好的。
「瞅瞅,還臉紅呢!果然是大姑娘了,你們也別裝羞了,真有中意的對象趕緊告訴我,我為你們做主,兩年內,我要把你們都嫁出去。」
只是突然間,成清寧心裡很感傷。
她這話不只說給荷葉、荷心聽,主要是讓明葉、明心等人知曉,她不會留她們一輩子,早晚會是自由身。
因為這一次的事,她才明白死士和奴婢有什麼不同,同樣是伺候人的丫頭,死士護主不周是唯一死罪,要不是是她的丫頭,此時已經沒命了,而荷葉、荷心的未及時護主卻是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這麼一比較,她覺得對明葉、明心有些愧疚,甚至是明春、明桃,經過此事後,她們和她的距離有一點疏離,面容凝肅,不苟言笑,規規矩矩的不逾越本分,問一句應一句,不再有之前的和樂氣氛。
她們記起了她們是死士的身份,到王妃身邊服侍是保護她而不是做姊妹,這是護衛營的任務。
「王妃,兩年太急了,至少奴婢還要替你帶小主子。」荷葉看著王妃的肚子,心想主子那麼忙肯定沒空帶孩子,她不留下盯著怎麼成。
成清寧一笑,眼帶沉靜,「兩年後的事誰曉得,白雲蒼狗,世事變遷,也許那時候你們已是孩子的娘了。」
政局變化莫測,皇子們的奪位掀開序幕,高坐在皇位上的皇上也該著急了,他養出的兒子個個如狼似虎,虎視眈眈地對準他的位置,少了秦王支持的他只是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王妃,你別想太多了,身子要緊,奴婢陪著你。」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在乎再陪下去。
「你呀!有心了。」荷葉就是心細如髮,看出她心中的悵然。
一個連生母都不理會,任其死活的庶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在女人的地位中僅次於太后和皇后,連見了皇貴妃也不用行禮,這算不算庶女出頭天呢?
如果從前沒有自己小心翼翼的在嫡母、嫡姊間討好賣乖求生存,如果代嫁嫁的人不是桓哥哥而是一個老頭子,那她如今還能過得這麼稱心如意嗎?總之,如今她願意付出一切保住她所擁有的,即使重來一回,她也無怨無悔地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姊姊——」
一進正廳,一道錦紅色的身影奔向成清寧,在快抱住她之前忽地感覺背脊一陣發涼,這才想起她有孕了,歡喜的腳步連忙打住,縛手縛腳的有點拘束,不太自在。
「弘武,你來了。」長大了,個頭快和她一般高。
帶著靦腆的成弘武咧開一口白牙,「姊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想得都哭了,娘罵我沒出息。」自太監來宣旨,他娘被抬為他爹的平妻,身份上與嫡母平起平坐後,所生子女亦為嫡出,他和姊姊都改口叫姨娘為娘了。
人在身邊時不覺得有多重要,一回頭就看得見,覺得很安心,他有全天下最好的姊姊,有她在什麼都不怕。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他才驚覺一切都不一樣,他的書、夫子都是姊姊找來的,有姊姊護著,嫡母不會朝他呼來喚去,看他不順眼,大姊姊一雙毒蛇似的眼睛也不會老是盯著他,好像透過他在怨恨誰。
娘被抬為平妻後,他和娘在府裡的處境反而沒有以前好,月銀常常短缺,針線房送來的衣服不是料子太差便是袖口短上一截,膳食變差或是壓根沒送,以往好吃的糕餅點心全都沒有了。
好在姊姊給他們留了很多銀子,托二哥哥轉交,他和娘才不致受到刁難,仍然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
還有,姊姊將芳療館的兩成收益給了他,由娘代管,因此他不缺銀子花用,侯府男子中除了二哥哥外就數他最有錢了,出手闊綽的氣得嫡母、嫡姊要搶鋪子的分紅。
成清寧笑著往弟弟眉心一戳。「是挺沒出息的,不過有什麼關係,將來能養家活口就好,再不濟來投靠姊姊,我總養得起你吧!你這小身板能吃我一斗米嗎?」
「姊姊,我長大了。」不要老當他是孩子。
過了年長了一歲的成弘武認為他已是男子漢,能照顧親娘,保護姊姊,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人。
她一啐,故意揉亂他的發,「再大也是我弟弟,七老八十掉光牙還是得喊我一聲姊姊,你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