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陪她?」他不介意代送一程。
「兄弟,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他喝了口酒,入喉甘醇。「不過你不該犯我會犯的失誤,若是發生在我身上,沒人會覺得意外,可是換成是你……」那就太詭異了。
誠如安娜所言,賽巴斯克是死神界的模範生,從接下第一件工作起便是零失誤的保持人,他不允許有人逃過死神的巨鐮。
可是近日來卻發生兩次失誤,沒有一聲交代,只用一句「搞砸了」帶過。
「我不能去晚了一步嗎?」一成不變太無趣,偶爾他也想有個變化,嘗試失控的感受。
「時鐘還沒你的整點報時准。」他只會早到,不會讓其他不重要的事誤了他的工作。
「你想知道什麼?」他挑眉。
朗尼笑得像大男孩,搭上他的肩。「嘿!換區收魂好不好玩,哪天我也去試試,你要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我。」
「沒什麼有趣的。」他目露防備。
「可你卻流連忘返,我多次找你喝杯酒都撲空。」一定有什麼吸引他,讓戀巢的他走出去。
賽巴斯克唇抿成一直線。「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說話帶著鼻音的夏春秋感受了一下額上的溫度,三十七度半,降了一度。
人家說傻子不容易生病,她是太聰明了才會感冒,大熱天跑去冰雕世界玩,自作聰明的想要「避暑」,結果室內和外面的溫度相差七十度,凍得要死的她一出冰雕世界馬上又熱出一身汗,一冷一熱之間就感冒了。
外婆家的舅舅、舅媽們很熱情,用二十公斤裝的大紙箱裝了好幾箱自家種的農產品,她剛下車,配送的小黑貓也同時抵達,這些天她光吃這些最新鮮的蔬果都吃得有點反胃。
感冒讓她明顯瘦了一圈,原本貼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鬆垮垮的,臉色也有些沒精神。
但是病了也要工作,若是燒得不高還是得出門,過了農曆七月,她的工作量會加大。
「小姐,你二十七歲了,不是十七歲少女,穿這麼萌的粉紅系能見人嗎?你為什麼不乾脆穿蓬蓬裙出去算了,再在臉頰旁比個『V』的手勢,讓人喊你一聲粉紅姊姊。」吉卜賽毒舌的批評她穿著不妥。
「今天接的個案是十五歲的小女生,平日就愛上網、滑手機、戴放大片、穿最萌的潮服和同學相約打怪,我要是打扮太老氣,她不會有彼此是同類的感覺。」嗯,裙子有點短,一蹲下來有可能會曝光。
怕鬼卻當通靈師,夏春秋也覺得很矛盾,卻強迫自己一定要去做,克服先天上的障礙,把害怕改為接受,不浪費上天賜予的天賦。
其實做了幾年,她的狀況已經改善了許多,以前是看到三個以上的鬼立即拔腿就跑,現在一次面對十幾個好兄弟,臉色雖然發白還能冷靜溝通,只是雙腿有些小抖。
「可你再萌也不是十五歲,請接受事實。」逝去的青春回不來了,要認命,快進入熟女期了。
「打擊我讓你得到什麼樂趣?」夏春秋左看看右瞧瞧,還好呀!很粉嫩,草莓色的果凍口紅讓唇色很少女。
吉卜賽懶得再多說什麼,抱著水晶球回房。
許久不開工,開工就來個猛的,這回夏春秋沒讓純陽男鍾璧跟著,自個兒驅車到約好的地點,海麗事前勘察過,確定她能獨立完成才讓她出班。
那是一間蓋在小巷子裡的花園洋房,樓高三層,外牆繪著童趣小童捕蟬,屋子不大,看起來很溫馨,屋外的花園仿日式造景,園中種了幾棵羅漢松,樹高七公尺,蓋過二樓陽台。
陽台內的房間便住了今曰的主角,是個開朗、愛笑、功課很好的高二女生田蜜蜜,她的異性緣很好,常有男生送情書給她。
之前暑假,家長們一再叮囑農曆七月不要到太陰的地方玩耍,例如山裡、水邊、陰廟和墳場,她偏不信邪的和同學相約到有鬼山之稱的山區露營,一群孩子在長年日照不足的山澗邊烤肉、戲水,到了午夜十二點還輪流說鬼故事、玩碟仙,態度不恭敬的取笑曾在附近跳水自殺的往生者。
那一夜過後,所有的學生都莫名發起高燒,有的家長察覺不對勁,趕緊把孩子送到廟裡收驚,有的家長則認為只是單純的吹風受涼,便到醫院打針吃藥。
所以有人好得快,有人好得慢,一番折騰後,這群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頭,一個個如驚弓之鳥般絕口不提當夜的事。
但是田蜜蜜的體質弱,天生心臟有毛病,她住院三天回來後出現行為異常,常常突然一個人發笑,對著鏡子梳髮梳個沒完,還吃從來不吃的食物,對著她媽叫「阿嬸」。
後來時不時拿美工刀割手,有一次還對著脖子劃下,還好家裡人發現及時阻止了,可那之後她身邊就離不了人,因為才短短半個月,她就自殺不下七次,有一次差點摔斷了腿,把她的家人嚇得不輕。
於是田家人在網路上找到靈異事務所,語氣急切的尋求幫助,海麗二話不說的幫夏春秋接下。
「是不是有什麼不妥?」感受到房內有些陰涼,田母緊張兮兮的問,右手迭在左手上直搓。
「你要留下來看還是離開?我是通靈師,不能擔保你的安全。」夏春秋說話的同時,撫了撫腕上的十字劍吊墜。
「你是說……呃,她會傷害我?」田母臉色一白,驚慌地拉著她的手,想走又放不下女兒。
「不一定,要看她的心性如何。」好鬼不作惡,惡鬼無惡不作,調皮鬼能溝通,只是愛玩而已。
「這、這鬼是男是女?」聽說女鬼最兇惡。
「是女的。」還長得很漂亮。
夏春秋抬眼望去,田蜜蜜的身邊站了一名年約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子,長髮披肩,眼睛很大,嘴巴小小的,但嘴唇沒有血色,身上是濕的,正用怨恨的眼神看著田家母女。
而田蜜蜜本人眼神空洞,無意識的玩著頭髮,她手臂上有三道不深的割痕,露在衣服外頭顯得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