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尼的確不把規則放在眼裡,他把死神工作當作遊戲,他在有錢人面前現身,告訴他們死期將至,又說想要留命,他可以代為解決,只要付出與生命等值的金額。
他依收到的金額上街尋找遊民,數目越大,他找的人生命越長,以錢的多寡來決定換取多少的生命值。
但是換命需要經過對方的同意,於是他打扮得光鮮亮麗出現在那些人眼前,以最無害的誠懇表情鼓吹他們拋棄生命,許以奢華的生活一個月,住的是豪宅,出入有名車,睡的是名牌床墊,喝的是頂級的美酒,吃鵝肝、魚子醬等名菜,連美女也左擁右抱。
更叫人心動的是還能擁有一個願望,不論遊民們想要什麼他都能一一辦到,讓他們心甘情願獻出生命。
二十五條人命看起來很多,其實是滄海一粟,每個死神一年最少得收千條魂魄,二十五條魂真的微不足道,沒人會在意他收的是不是該死之人,數量對了也就交差了。
雖然走的不是正道,路有些偏,但也未曾受到懲罰,畢竟是雙方應允,訂有契約,上面的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由他去,正當的交易是被允許的,各取所需,兩相滿意。
「你要墮落是你的事,少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賽巴斯克,你和他不同,你是我們死神界的楷模,為什麼你能容許自己犯錯?我不能理解。」安娜要求他解釋。
安娜是近兩百年才出世的死神,她對賽巴斯克有超乎尋常的崇拜,她愛慕他,甚至瘋狂地想成為他身上的一件器物跟隨他,無時無刻的陪伴他左右,與他緊緊結合。
她不能接受他的不完美,沒法忍受他也會失手,在她的心目中,他是無所不能的。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誰給了她資格質問他?
陰冷的聲音如吐信的毒蛇在頸畔爬行,她顫了一下,但背脊仍挺得很直。「賽巴斯克,我仰慕你。」以她的出身足以匹配他。
「這不是理由。」他沒必要接受她。
乍聞拒絕,她第一個反應是「賽巴斯克瘋了」,在死神界,誰的美貌能與她相比。「你最好考慮一下不當言論。」她是最優秀的,無與倫比。
賽巴斯克面冷如故。「聽不得實話就從塞納河跳下去,讓河水使你的腦子清醒清醒。」
她站得太高了,以為峰頂只有她一人。
「賽巴斯克,你從不睜開眼嗎?你有正視過我嗎?」看看她一身優點,從容顏到才華以及尊貴的家世,無一不是頂尖的。
銀眸一掀,冷若晶石。「看多了。」
美女如潮水,不過是一張面孔而已,長得再美有何用,時間一到還是會化作一副寸肉不長的白骨。
一把骨頭有什麼好看的,做人骨燈塔嗎?
「賽巴斯克,你讓我整個家族不悅。」他傷了她的驕傲。
「要我替你滅了它嗎?」幾百名而已,舉手之勞。
「你!」她艷麗妝容有片刻的扭曲,皮膚表層的微血管盡現,密佈面容。「總之,你不要有第三次失誤,若是再發生一次,我會用我的奪魂剪親自替你解決。」
並非每個死神的配件都是巨鐮,安娜的就是兩條毒蛇盤纏成形的巨剪,上頭花紋是繁複的血色玫瑰,每收一個死靈就開出一朵玫瑰,鮮艷的花朵在百日後會沒入剪刀中,成為剪刀的靈氣,也增加持剪者的力量。
而朗尼較反骨,生性凶殘,他喜歡用的是短薄的匕首,心情好時,一刀劃開亡者軀體與靈魂的聯結,若是心中發堵便慢條斯理的折磨對方,讓人死後還遭受巨大的痛苦。
「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賽巴斯克驀地沉下臉。
下意識地,他想保護夏春秋,不讓心性高傲的安娜發現她的存在,她有歐洲貴族的偏執性格。
「辦不到。」她下顎一抬,神態決然。
「我不是警告,而是勸告。」惹惱他對她沒好處。
透著蒼白的白晰臉孔揚起一抹微笑。「那就別讓我有機會出手,攸關你的事我向來很看重。」
安娜從不隱藏她對賽巴斯克的感情,她勇於追愛,但不屑於主動跨出第一步,她要賽巴斯克追求她,為她癡狂,讓所有人知曉她值得被珍愛。
她,是唯一,閃亮的晶鑽。
「安娜,你讓我覺得我對你太客氣了。」他一揚手,安娜下半身的魚尾裙頓時如碎布般四散,曳地長禮服成了及膝小洋裝。
安娜的綠眸閃了閃,面上表情並無變化。「還可以再短一點,我正想涼快涼快。」
她一雙美腿勻白挺直,幾無瑕疵。
「不穿更好,我正好一手握住,帶你飛向幸福的天堂,來吧!安娜寶貝,投入我朗尼的懷抱,我會讓你高潮不斷的只想我埋在你最熱情的身體裡。」她會是個好床伴。
她眼一瞇,隱含怒氣。「你還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因為我在等你呀!」他電眼一放,魅力無窮。
安娜被他的無恥激到了,左手一揮,巨剪現身,卡擦卡嚓剪向他一頭紅髮。「不勞你惦記。」
幾根失去光澤的紅髮如落花飄落,一接觸到地面驟然如火花燃盡,變成灰白色灰燼。
「賽巴斯克,我受池魚之殃。」女人真是無理取鬧的生物。
「沒人阻止你離開。」他不是好客的主人。
「然後讓你在煉獄中受苦,遭受這頭母獅子的攻擊?」沒道義的事他做不出來,安娜的難纏眾所皆知。
賽巴斯克唇角一勾,似笑似譏。
「朗尼?隆許,你這只壞蛆。」安娜再次驅使巨剪攻擊,將尖端對著朗尼的咽喉飛快旋轉。
卡噠!剪子出現裂痕。
「不要在我的地方展現你的愚蠢。」賽巴斯克一手端酒杯,一手反手輕揮,盛氣凌人的安娜和她的巨剪霍地消失。
第7章(2)
城堡外,跌坐在地的安娜滿臉錯愕,與人同高的巨型大剪只剩下五公分,好似一般剪指甲的修甲剪。
「你就這麼把她拓出去不打緊嗎?」輕吹了聲口哨的朗尼一臉笑意,眼瞇嘴彎的品嚐佳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