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了她一個工作,讓她當助理,幫他處理雜務。
她很努力學習,她做得很好,一開始她連洗衣機都不會用,他記得她抱著衣物,站在那台滾筒洗衣機前,看了好久好久。
當他教會她怎麼用時,她像只好奇的小貓一樣,動也不動的蹲在那裡,隔著圓形的玻璃,看著衣服在裡面翻滾。
但漸漸的她從那些日常雜事之中,學會該怎麼和人說話應對,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她還是一副撲克臉,可有時候,她會顯露出情緒。
一個淺淺的微笑,一個小小的蹙眉,一個放鬆的喟歎。
經過那麼多日子,她終於允許自己表達情緒,而每一次、每一回,當他發現,當他看見,都感到胸口不由自主的緊縮起來。
她很努力的活著,比誰都還要努力,但韓武麒那該死的王八蛋,卻找上門來。他張開眼,看著飛機窗外那一望無際的藍天。
在今天之前,他以為她自己想走,想離開。
她已經知道該怎麼生活了,她懂得表達情緒了,紅眼對她來說是更好的選擇,她不是殺手,但她的身手讓她能夠輕易勝任紅眼那些意外調查。
他以為她在紅眼會過得更好,以為那是她的選擇。但那不是。
她沒有想回紅眼,她是被找回去的。
韓武麒需要她,當他讓自己去想,才發現是為什麼。
那該死的王八蛋,經過了那麼多年才來找她,因為那姓韓的需要她做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他要她再次成為殺手。
南半球第七區Level1
五號獵人/無心跳呼吸請停止下注
第一聲鈴響時,其實並沒有太多玩家注意,這只是最低階的第一級遊戲,等級很低,而且獵人和獵物的配備也不高,監視系統畫面和聲音畫質音量雖然清晰,但沒有隨身裝備,只有初級的玩家才對這麼低層級的遊戲有興趣。
即便死去的是獵人也一樣。
小白兔有時也是會對獅子進行反撲的,虛弱的獵物殺死獵人,大爆冷門的事,也不是不曾發生過。
所以當五號獵人被幹掉時,並沒有引起太多玩家的注意,但五分鐘後,不斷跳出的訊息,讓全球在第七區下注的玩家都愣了一下,迅速登入遊戲查看情況。
六十三號撒人/無心跳呼吸請停止下注十七號獵人/無心跳呼吸請停止下注九十八號獵人/無心跳呼吸請停止下注
蛋幕上,獵人的大頭照接二連三的跳了出來,以嚇人的速度被打上紅色的死亡印記。
第七區在二十四小時之前,還有十三個獵人,但只剩六名獵物,可是在短短八小時內,獵物從六名減少至一名,獵人從十三位減少至八位,可就在這十分鐘內,那僅存的獵物竟幹掉了其中四名獵人,而且在眨眼之間,又解決了兩位。
所有的人都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時,賭盤上所有的獵人都已被註銷,計分板上,打出了大大的兩個字。
GAME OVER
跟著下方跑出其他說明文字。
南半球第七區Level1遊戲結束
Winner第二十號獵物P.H
全球玩家紛紛將即時畫面調出來時,大部分的鏡頭都已經失去了作用,但還有一些還殘留著,整座煤礦小鎮燃燒了起來,到處都是熊熊烈焰,但在那沖天火光之中,有個人影在那裡。
負責監控的人員操作著鏡頭,將遠處的畫面拉近,只看見一個黑髮黑眼的女人站在街上,畫面在這時放大,朝她的臉部拉近,給了那渾身是血的女人一個特寫鏡頭。
像是察覺了那個鏡頭,女人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隔著大老遠的距離,舉手開槍打爆了那個監視鏡頭。這一槍,引起幾聲驚喘,但有更多人笑了出來,只因那證明了「她」真的察覺了那個隱藏的鏡頭。
全球玩家們為此騷動了起來,紛紛調出第七區第一級的畫面重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接二連三的在下方留言,要求申請加入第七區第二級的遊戲。
這個女人,單槍匹馬的就將第七區的獵人們全數殲滅,是多年不見的大黑馬啊!
所有在線的玩家都在問她是誰,問第七區第二級的遊戲何時開始,遊戲畫面很快的跳出了最新的公告,確認了最新的遊戲進程,且立即開放了第七區第二級的賭盤。
女人調查記者的身份資料,以及她在第七區第一級的俐落身手,全被剪輯成精彩的廣告,配合著動態的音樂,在螢幕上方不斷播放。
狩獵遊戲的玩家們,因為她的出現而沸騰了起來。
下注的金錢數字隨著一個接著一個公告的獵人及獵物身份,飛快往上跳升。
當數字衝破五千萬美金時,北半球一座不夜城裡,一位正在摩天大樓裡欣賞前方璀璨夜景的男人收到了訊息。
他轉過身來,走回桌邊,輕輕點選玻璃桌面上出現的虛擬按鈕。
下一剎,七彩的光線從桌上投射出來,將清晰的畫面,映照在黑暗的牆上。
他可以看見女人的模樣,那已經開啟的賭盤,還有那瘋狂跳升的數字,當然他也沒有錯過那被剪輯成廣告的影片。
女人的身手很好,太好了。
他可以看到更多和她有關的詳細資料,她出生的城市,她的父母,她就讀的學校,她從事的行業,她的身高、體重,她的喜好,她現在所住的地址,甚至她每年報繳的稅額,還有她銀行戶頭裡的金額,以及她從出生以來,所有登記在案的金錢交易紀錄,甚至她為何會成為P.H,在網路上四處爆料的原因全部都在上頭。這個女人很有趣,太有趣了。
看著那個孤身一人走在廢棄煤礦小鎮街上的女人,男人輕點通話鍵,開口下令。
「擊倒她。」
無人機接到命令,越過山頂,飛過小鎮,瞄準了那個女人,開槍射擊。女人應聲倒地。
樓梯轉角的燈泡忽明忽暗。
韓武麒沒有多看它一眼,只是繼續向上走到五樓,一邊抬手抓捏著緊繃的脖頸,一邊打著呵欠,他已超過三十六個小時沒有合眼,他清楚知道自己應該要去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