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獵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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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我不想要另外找一個愚蠢、衝動的白癡。」他大步追了上去,衝動的伸手抓住了她。

  因地上濕滑,她被他一拉,整個人失去平衡,連忙反手抓住他。為了不讓她摔倒,阿萬伸出雙手將她拉到懷裡,她一頭撞上他的胸膛,就在這一秒,清楚感覺到她臉上熱燙的液體。

  可惡,該死。

  他氣一窒,心口猛然抽緊。

  她飛速往後退開,他卻收攏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

  她僵住,想掙扎,卻又怕他因此摔倒,在走了一下午之後,她很清楚這雨林的地上除了泥巴、腐葉,還有一堆石頭。

  在黑暗之中跌個狗吃屎,撞個頭破血流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只能站著,等他鬆手。

  他沒有,非但沒有,還將她的腦袋壓到了他胸膛上。她心頭一跳,告訴自己他看不到。

  「我站穩了。」她將臉轉開,提醒他。

  「我知道。」他粗聲說著。

  雖然這麼說,他卻依然沒有鬆開手,仍壓著她的腦袋,讓她半張臉被迫貼在他熱燙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

  雨還在下,淋得兩人全身濕透。

  從認識她以來,她就很少將情緒外露,她被訓練得太好,以至於他從來沒看她哭過,沒見過她掉淚,當他察覺她的淚,當他確定那該死的真的是淚,一時間只覺心慌意亂。

  緊抱著懷中的小女人,阿萬隻覺各種矛盾不明的情緒在胸臆中翻湧,煩躁、憤怒、不爽、心疼、恐懼,甚至還有奇怪的安心,全像沸騰的大鍋湯一樣,混雜在一起,讓他幾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該是這樣的。

  他惱怒的想著,可當她入了懷裡,直到他伸出雙手,將她牢牢擁在懷中,感覺到她的溫暖、她的心跳,嗅聞著她身上早已無比熟悉的味道,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不該是這樣的……

  他閉上眼,想著,卻忍不住低頭將她的味道納入心肺,感覺她的心跳,貼著他的胸口跳動,感覺她的體溫熨燙著他。

  霍香咬著唇、含著淚,心頭狂跳,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不知他究竟是怎麼了,心中的鬱悶和惱怒,卻莫名的因為他沒有放手,不再累積。

  然後,不由自主的,她偷偷的把臉埋進他懷裡,偷偷的揪抓著他濕透的衣,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淚仍在眼,混著雨水,但總算悄悄的止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他與她的心跳漸緩,激動的情緒也平復了下來,也許因為如此,寒冷、疲倦、疼痛與飢餓再次浮現。

  正當她因冷開始打顫時,他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帶著她往回走。

  她微微一僵,幾乎想要開口叫他放她下來,她不習慣被人這樣抱著,可她累了,又不想再惹他不快,他身上又那麼暖,所以到頭來,她只是攀著他的肩頭,任他抱著她移動。

  他帶著她到了枝葉茂密的大樹下,大樹樹根十分巨大,像立起來的木板,高達數十公分,靠近樹幹的地方甚至超過了她的大腿,就像個天然的木牆一般。

  他讓她坐在上面,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能量棒給她。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撕開包裝,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在她吃東西時,雨慢慢停了,他轉身走開,但很快就回來了。下一秒,她腳邊微微亮了起來。

  他蹲在那裡,手上拿著一個深綠色的防水背包,他從裡面掏出了一條乾毛巾遞給她。

  她知道他是怕被人發現,才沒將燈光開到最亮,兩人的身體和高大的樹根遮掩了大部分的光線,幾乎沒讓這微光透出去。

  亮了燈,阿萬才看清她的模樣。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就像一隻落水貓,瘦小、蒼白,渾身濕透。

  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她襯衫的扣子掉了好幾顆,手臂、大腿,和她臉上都有擦傷,她額頭上髮際處那道割傷比較大,微微滲著血,她右側腰腹的襯衫破了,那兒也染著血。

  即便有了照明,她仍垂著眼,慢吞吞的在咬那根難吃的乾糧,沒抬眼看他。阿萬從防水背包裡,拿出隨身的醫藥包,替她額頭上的傷口消毒擦藥。

  她沒有抗議,連縮都沒有縮一下,當他試圖拉她的襯衫時,她自己抬手脫掉了那件襯衫,然後接過他手上的醫藥包,自己開始清潔處理那道傷口。

  她還穿著一件內衣,並不是裸著上半身,但她如此自然的在他面前脫衣服,還是讓他眼角微抽。

  他懷疑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不該在男人面前這麼做,也許他也不應該在意,他不是沒看過女人半裸,畢竟他做的這一行,無論三教九流或高官富賈他都會接觸到,全裸的女人他也見過不少,但她對他這麼沒有男女意識之別,這些年來莫名的一直讓他有些困擾。

  忽然間,注意到她右肩上那一大片紅腫,他很清楚,那樣的傷再過兩天會變成很可怕的瘀青。不由自主的,心又揪起,眼角再抽,他握緊拳頭,深吸口氣,壓下去而復返的惱怒。

  事實證明,對她發脾氣一點用處也沒有,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脾氣。

  很快的,他再次冷靜下來,當她擦好藥,試圖就這樣重新穿回那件破襯衫時,他開口阻止了她。

  「轉過身去,把內衣脫了,身體擦乾。」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抗議,只聽話照做,把腦袋上的毛巾拿下來擦乾身體。

  她的背上也有一大塊即將變成瘀青的紅腫,同樣是在右肩,只是後面這裡,除了紅腫還有擦傷。

  「你的肩膀怎麼回事?」

  「撞到了。」她回得極簡潔。他擰眉,「前後都撞到?」

  沒有多想,她平鋪直述的開口回答:「我醒來時在河灘上,山上在下雨,水來時,我沒來得及上岸,在水裡被流木撞了一下,脫臼了,我需要右手,所以想辦法將它喬了回來。」

  這個答案,讓他抿緊了唇,眼角微微再一抽。他沒再開口,可她卻因他的問題,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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