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個男人一樣。
這傢伙只比他小兩歲,境遇和個性卻大不相同。
年少時,他曾想過,如果他們交換了生長的環境,如果他爸當年也決定和耿叔、屠叔他們一起離開戰場,是否他也能和這傢伙一樣,隨時隨地都能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多年後,他偶爾還是有這種念頭。
不知為何,他忍不住又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她正低著頭,偷偷擦著自己手上的血。他握住了那只染血的小手。
她一怔,抬眼看他,想抽手,小嘴囁嚅了一個字,沒吐出來。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只是更加握緊了她的手。
他沒開口,她沒再抽手,只是悄悄回握住他的手。
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恐怕早就死了,或者跑了,誰還來這兒自投羅網呢?就她這傻瓜。
「來吧。」T背男看著眼前雙手交握的兩人,用下巴朝某個方向點了一下,噙著笑:「我那兒雖然不見得有多好,但至少能遮風避雨,還有不少寶貝呢。」
說著,他不忘撿拾掉落在地上的背包。
事實上,他接下來一路上邊走邊撿,遇到從昏迷中醒來的獵人,還不忘一拳打昏對方再說抱歉,然後照樣嘻皮笑臉的搶劫那傢伙的裝備。
雖然說兩人之前也是這樣拿裝備的,但也沒像他拿得這麼誇張,不過兩人確實也曉得這些裝備很有用處,所以還是順手也拿了幾包。
幾分鐘後,阿萬和霍香看到了另一個同樣手上大包小包的男人。
和眼前這多話的傢伙不同,那傢伙十分擅長保持沉默,霍香自然而然的和他走在一起,方便阿萬和那穿著T背的男人交換情報。
第6章(1)
那是一座由好幾顆巨大岩石和大樹堆疊而出的小丘。
那些岩石十分龐大,不知從哪而來,它們經過多年風吹雨打日曬雨淋,風化、碎裂,累積沙塵的地方,被風送來了種子,在上頭長出了好幾棵大樹,盤根錯結的樹根包住了岩石,糾纏在一起,凹陷的地方累積了更多的沙塵泥土,長出了草葉、籐蔓。
這地方,其實和他們這兩天住的地方有點像,只是無論是岩石或大樹的數量與體積,甚至裡面的空間都大上好幾倍。
幾個高大的男人,甚至可以在裡面直立行走。
阿克夏和他們待的那裡比較像個隧道,這裡則像是個巨大的山洞。簡言之,它沒有第二個出口。
巖洞裡還有別人,其他被送進來當獵物的人。
十一個人,這些人和霍香之前遇過的大同小異,有男有女,人種不同,差別在於,他們體能看來都很不錯,雖然灰頭土臉,個個都被戴上了內含炸彈的監控手環,但他們並沒有因此驚慌失措,也沒有一看到她就急著上前開口說話。
他們生了火,正在烤肉。
那些肉很大塊,太大塊了,看起來不像老鼠肉也不像蛇肉,她很快領悟到那是鱷魚肉,那些巨大的爬蟲類是她來這裡看到的少數大型動物。
因為有火有食物,所以他們看來還算鎮定。
她猜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紅眼這兩個男人。
身邊沉默寡言的這個男人叫做屠鷹,他五官立體,膚色黝黑,看起來像南美洲那兒的人,但他和身為白種人的屠震,還有黑髮黃皮膚的屠勤是兄弟,如果她沒記錯,他們還有一個叫屠肯恩的弟弟是白人。
屠家是個很特別的家庭,這些男人都是屠海洋和何桃花這對夫妻領養的。
屠鷹性格沉穩,不愛說話,但做事很有條理,而且武術高強,她記得以前在紅眼時看過他和其他人對練,這男人從來沒有被打倒過。
至於那個穿坦克背心,愛笑又愛說話的男人,是耿叔的兒子,耿念棠。
那男人皮膚一樣黝黑,看起來帥氣又爽朗,她知道他很能言善道,深得韓武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真傳。
不過就是因為如此,她猜韓武麒才會讓他和屠鷹一起來。
看著那仍站在洞口外面的阿萬和耿念棠,她知道耿念棠和阿萬一樣,懂得怎麼說話,也知道該如何隨機應變,所以眼前這些人才能如此鎮定,他知道該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說明情況,安撫別人。
思及此,她忽然也領悟,韓武麒也是這樣看她和阿萬的。她不懂得說話的技巧,但是阿萬懂。
那男人,說真的,實在不得不佩服他。
巖洞外。
阿萬和耿念棠站在一起,一邊說話,一邊觀察四周地勢和情況。
這地方的地勢比其他地方高,加上上頭有大樹,只要派人在上面守衛,就能輕易看得很遠。
而且這附近的樹都被燒了,讓人清出了一塊空地,獵人若想靠近就無處可躲,勢必要暴露在這個沒有任何遮蔽的地區。
阿萬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邊開口問。
「我以為韓武麒說,不能送紅眼的人進來。」
「情況有變,霍香的訊號消失了,你也沒有消息,他只好再讓我們進來。」
「你們怎麼會被當成獵物?」他沒有在這兩個男人手上看到獵物手環,表示他們並不是被抓進來的,是潛進來的。
聞言,耿念棠挑眉,笑了出來。
「咦?所以,我和二哥現在是獵物嗎?」他雙手叉腰,開心的說:「難怪這幾天我出去時,老遇到有人和我打招呼,我還想說我怎麼變得這麼受歡迎呢?那我現在身價是多少?」
「不知道。」阿萬沒好氣的看著他說:「我又不是獵人,我只是聽到有人在談論你們。」
「嘖,可惜。」耿念棠摸著下巴,嘻皮笑臉的說:「下次找個獵人來問問好了。」不想和他瞎扯,阿萬直接再道:「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阿震哥找到對方系統的伺服器主機了,正在循線追查所有玩家,但有些人還沒上線,他需要我們再想辦法拖延一點時間。」
阿萬點點頭,表示瞭解,再問。
「你們的干擾器呢?」
「在救人時,被打壞了。」耿念棠說:「你們的呢?」